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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那两个守卫眼见上司同僚各个儿撂挑子走人,哪里有心思看守?取来铁链,将陆振英绑上几圈,又见盘蜒死气活样,更不放在心上,往地上一躺,少时便沉沉入眠。
盘蜒知两人睡熟,身躯抖动,几声轻响,胸骨已然归位,再动手足,断骨也已接上。本来接骨时必剧痛无比,但盘蜒以幻灵内力麻痹手足,不复痛觉,自然行事顺利,毫无顾忌。
陆振英眸中惊诧,但却悄然无声,心下佩服:“大哥总有出人预料的举动,我替他担心,真是杞人忧天了。”
盘蜒再使那蛟蝮的功夫,身子弯折滑动,似无骨头一般,顷刻间从铁链中脱出,却也令陆振英吓了一跳,寻思:“这功夫大哥又是从何处学来的?与那蛟蝮好像。”
脱身之后,盘蜒在两个守卫灵台穴上一拍,二妖本睡得舒服,登时睡死过去,深陷梦中,动弹不得。
他取回陆振英兵刃,割断绳索,解下铁链,陆振英喜道:“二哥,总得要你救我。你骨头刚刚接好,眼下可疼的厉害么?”她知断骨之人,纵然正位,但总也疼痛难忍,需固定多时不动。
盘蜒悄声道:“我有幻灵真气,可缓除疼痛,你不必担心。”将长剑递到她手上,又道:“你从此出去,直往西北走,认准一山坡杏林,不可偏离,到了那杏林,再行向西面雪肠小谷,途中不可逗留,我最多一炷香功夫,便来与你相会。”
陆振英对盘蜒言听计从,乖乖点头,捏了捏盘蜒手掌,示意关心,随即离帐而行,果然途中守备松懈,众妖散漫,巡视马虎,她不多时便脱离大营。
盘蜒从帐中出来,捻土拂雪,运口诀,算凶吉,得“挑灯醉酒”之兆,他心下一喜,静悄悄的来到一处,见眼前帐篷高大气派,料知是那冥坤所在。此人自高自大,喜好杀人饮酒,一旦喝醉,手段凶残,杀起来有如割草一般,故而众妖皆避而远之。
盘蜒闪身而入,只见冥坤怀抱酒坛,仰躺在地,睡得有如死猪,盘蜒取过匕首,以幻灵真气扰动声响,真如蚁行蝶飞,悄无声息,对准方位,蓦然全力刺出,扑哧一声,正中冥坤心脏。
那冥坤闷哼一声,蓦然抓住盘蜒手腕,但盘蜒使蛇身功夫,顿时滑出,冥坤想要呼喊,但身处幻灵真气之中,声音微弱,帐外十丈之外无人知觉。他挣扎片刻,滚倒在地,瞪大双目,一动不动。
盘蜒杀了强敌,轻笑一声,正要外出,忽然心中一颤,从桌上拾起一卷信,也不多看,立即冲出大帐,奔行一会儿,突然妖营中呼声大作,聒噪刺耳,盘蜒眉头一皱,回望一眼,只见那大帐正在烧,火焰熊熊,众妖喊叫着奔向那边。
盘蜒暗骂:“这卦象曰:挑灯醉酒,果然挑翻了灯!盘蜒啊盘蜒,你怎地如此不小心?”不敢逗留,撒腿飞奔,只听一女子怒吼道:“原来是你捣的鬼!”
话音刚落,泰慧从旁闪出,手持那轩辕金剑,朝盘蜒刺来,盘蜒朝她微微一笑,作势要出手。泰慧屡次上盘蜒大当,对他畏惧已极,此刻一瞧,只觉此人意图深远,捉摸不透,这一剑便不敢贸然刺出。
盘蜒哈哈一笑,一扬手,朝泰慧冲了过来,泰慧见此人浑身都是破绽,真比不会武功之人尚要蠢笨,但她心里惊惧,委实无法形容,脑中只想:“他又有何诡计了?”
高手比武,岂能有片刻犹豫?突然盘蜒身法快了一倍,手法巧妙,夺过泰慧手中长剑,架在她脖子上,泰慧又惊又怒,心想:“果然又着了他的道。”对盘蜒的忌惮又深了几分,不敢反抗。盘蜒点中她穴道,将她扛起,倏然远去。
这泰慧武功远胜盘蜒,心计也算了得,但每每遇上盘蜒,便似遇到克星一般束手束脚,且总是功亏一篑,痛失好局。如此心态失衡,信心全失,在盘蜒面前如同婴儿,全无还手之力。
她被盘蜒扛起,心中气恼,愤愤说道:“叔叔,你就会欺负自己侄女!当真不要脸之至。”
盘蜒回骂道:“你不来招惹我,难不成是我主动去惹你的?你屡教不改,不尝教训,我也没有法子。”
泰慧央求道:“好叔叔,我知错啦,今后再也不敢,你这就放了我吧。”
盘蜒道:“放总是要放的,但也不急于一时。”
泰慧心头一喜,娇声道:“我就知你舍不得害我。”心中却想:“我一旦露面,总被此人整的束手无策,下回我不找他,但求万鬼其余高手相助,有何不可?”
盘蜒径直来到那雪肠小谷,见山谷中有一线天缝,陆振英在山下等候,见盘蜒到来,又惊又喜,问道:“大哥,你怎地又又捉了这泰慧姑娘?”
泰慧有意挑拨两人,喊道:“你大哥丧心病狂,行事荒谬,竟爱上自己侄女,想要对我动手动脚。你快叫他放手,男女授受不亲,他对我搂搂抱抱,亲手亲脚,成何体统?”
陆振英笑道:“你省些力气吧,大哥岂是这样的人?”
泰慧闷闷不乐,不禁沮丧,盘蜒将她扔在雪地里头,泰慧尖叫一声,索性卧在雪中,暗自生气。
盘蜒抬头望天,见天色漆黑,仍毫无天明征兆,暗想:“一年之中,这阴月无云之象仅有一天,故而夜晚更为漫长,如此也好。”
陆振英问道:“大哥,咱们接着去哪儿?”
盘蜒道:“哪儿都不去,就在这儿守着。若有妖魔追来,劳烦妹子替我打发。”说罢盘膝而坐,运五夜凝思功,内力流过经脉,震动关节,医治身上骨伤。
陆振英心下怜惜,暗想:“大哥实则受伤极重,但怕我担忧,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我怎地如此自私急躁?竟察觉不到他伤情苦处么?”不放心那泰慧,又在她几处要穴上补上几指。想要帮助盘蜒,但却无从下手。
泰慧怒道:“若冥坤大人前来,叫你们双双不得好死!”
陆振英笑道:“能和大哥死在一块儿,也算不枉此生。”
泰慧嗤笑一声,说道:“你这女子好生糊涂,我叔叔喜欢的人明明是我,全不将你放在心上。我先前问他:‘那位陆振英是不是你的心上人?’他哄我说道:‘我半点也不将她放在心上,所钟爱的,唯有你这小丫头。’”也是她气恼不过,便大肆编造谎言,就算陆振英不信,也要让她不好受。
陆振英红着脸道:“我与大哥乃是兄妹之情,彼此关怀,并无非分之想。只是大哥说他爱你,却甚是荒唐,定是姑娘撒谎蒙骗我来着。”
泰慧哈地一声,又要反驳,却听盘蜒道:“那冥坤被我一剑刺入心脏,帐篷火起,他可逃出来没有?”陆振英闻言,不禁欢呼雀跃,大声喝彩。
泰慧顿时大惊,心中失望,颤声道:“你杀了冥坤大人?他他神功无敌,怎会死在你手上?”
盘蜒道:“以有心算无心,便算仙法盖代,又能怎样?只要阎王捉人,还不是死的干干脆脆?”
他说罢深吸一口气,不再言语,五夜凝思功运至紧要关头,无数心魔小鬼朝他扑来,各个儿面如死灰,红眼血口,四肢如蜘蛛肢节般纤细。盘蜒苦苦相抗,既不驱逐,也不接纳。
突然间,雪地中脚步沙沙作响,只见那驼背的熊脸妖怪毒夫率一百多妖追袭而来,泰慧大喜,呼喊道:“在这儿,在这儿!”
毒夫厉声道:“将这两个臭虫零碎的咬来吃了!”
众妖持弓箭在手,嗖嗖几声,向陆振英飞来,陆振英见情势危急,不敢怠慢,心中凝定,双目眨也不眨,以那轩辕雷霆真气,使出电鹤剑法,一招“野鹤孤云”,长剑翻卷,如鹤翼,如白云,将箭矢全数挡开。
毒夫见箭矢奈何不了她,又再度下令,众妖四下围住,同时挺架长枪,朝她刺来。
陆振英见众妖面目可憎,神情凶恶,怕它们伤了盘蜒,不敢手下留情,又一招“鹤鸣九皋”,霎时刺出九剑,每一剑皆巧妙无比,附着电鹤真气,众妖一见,无不大惊。
她朝上一劈,正中脑袋,绽裂头盔,将一狐脸妖杀了,又往左一振,点中一熊怪胸甲,内力传入,重创敌手。紧接着剑似流云,一绕一转,剑影渺渺,众妖虽强悍奋勇,人数众多,但这电鹤剑法以剑气杀人,有如鬼魅,是以无人能敌,陆振英顷刻间便大占上风。
那毒夫见势头不妙,扑了上来,手掌亮出毒钩,钩尖绿光点点,迎向陆振英长剑。陆振英身法奇快,纵身一跃,从他后方扫出长剑,那毒夫不及转身,突然背上驼峰中了露出另一张脸,咧嘴一笑,一口毒雾喷来。
陆振英大吃一惊,被毒雾罩住,她急忙屏息,内力急转,将毒气排出肺腑,若非她得了轩辕仙气,已然死在毒气之中。
毒夫大笑一声,趁她片刻犹豫,使一招“滚落岩”,身子蜷缩,如一块大石头,背上驼峰在地上一顶,咚地一声,弹了过来。陆振英往旁一闪,也是她经验不足,落脚处恰好有妖兵赶来,一枪刺出,划破她脚踝,足上登时染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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