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开进车的轰鸣声提醒苏迟,上官凌波回来了。一日之约要到期了。苏迟心中有点焦急,实验还需要至少半个小时。他心上一急就咳得越加厉害起来。正取试剂的手咳得颤啊颤的,将试剂洒了出来。
上官凌波心情愉快的上楼换了便装,想了想,又回去拿了刚给苏迟购置的厚外套,向花园小屋走去。
走了几步,她又折返回来问张妈:“苏先生今天好好吃饭没?”
张妈早就等不及了,赶紧着点着头,极为开心:“苏先生早饭午饭都用了的!”转而她又略有些愁容:“就是吃的好少的,不过,”张妈又看似安慰上官凌波,实则自我安慰着:“哎哟,只要是肯好好吃饭,那身体总会恢复的嘞!”她又继续溜虚她家小姐:“我看哟,苏先生还是听小姐的话哟,昨天晚上就那么乖的吃饭,今天也很认真的吃的!小姐你呀,老灵的嘞!”
上官凌波被张妈说得心花便霍然开放,满心都是绚烂和甜蜜的旖旎情丝,她正开了口想说什么,就听花园那边的小屋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爆炸声,随着爆炸声响起,一团火球在小屋里腾空而起。
上官凌波脑中嗡的一声,大叫:“苏迟!”就向小屋狂奔而去。
她身后的佣人乱作一团,找水桶的找水桶,喊她回来危险的使劲的呼喊。然而上官凌波脑中只有一个苏迟,苏迟在小屋里!苏迟不能有事!
她一脚踹开小屋的门时,火苗已烧得老高了,屋里浓烟滚滚,看不清状况。上官凌波听见自己颤抖着几乎要哭出来的嗓音高叫:“苏迟!”
她隐隐听到苏迟的回答,一头冲了进去。浓烟呛得她不停咳嗽,眼泪直流,她抹着眼睛寻找苏迟。
小屋并不大,她看到苏迟的身影正在桌边,抢救他那些笔记,旁边烧得噼啪作响的一根长竹杆向下砸过来,她想都没想,一步冲上去便将苏迟护在身下,那根烧着的竹杆正正砸在她的背上,砸得她往下摔去。她又怕压到苏迟,又生生的将胳膊使劲撑在桌子上,减轻自己身体对苏迟的冲击力度。
接着,他们两人异口同声问:“你怎么样?!”
听到苏迟开口说话,上官凌波放了心,将怀里的大衣给苏迟披上,护着他往外面冲去。
这时佣人们已将灭火器水桶等物找来,大火很快被扑灭。
他们两人跑出来,站到院子里,上官凌波把苏迟推得远些,自己回过头看着烧得焦黑的那间小屋,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她转头寻找苏迟,却看到苏迟转手扔掉了他那些心肝宝贝般的笔记本,快速向她走过来,脸色苍白到简直可怕。
上官凌波心内一惊,怕苏迟伤到哪里了,急急的问:“你伤到哪里了么?怎么脸色这么……”话未说完,苏迟一下拉她转过身,她后背的衣服一片焦灼,隐约带有烧焦的味道,还燎到了头发。苏迟转头高声叫张妈:“你们小姐受伤了,快……叫…… 叫医生! ”
然后看到佣人一下子拥上来,把上官凌波围住,听到张妈虚惊一场的叫“还好还好,没有烧坏皮肤!”他松了气,才捂着胸口退到了一边,大口大口艰难的喘着气。
好在上官凌波穿衣有个爱好,就是只爱天然材质。什么棉麻真丝,尤其是内衣,只穿桑蚕丝质地的。今天,她一回家又刚好换了一套麻质的衣裤,那竹杆带着火砸下来,烧到了她身上的衣服,麻质衣服遇火成灰,没有凝结在皮肤上。虽然后背的皮肤也红肿了大片,但并没有烧伤。
上官凌波打小爬墙上树,打架挨罚的,早练就了一身的铜皮铁骨,百毒不侵。这边张妈刚给涂上药膏,就满不在乎自己急吼吼的要去看苏迟。
而此时,苏迟正在自己的屋子里努力的安定自己的心神。
——他不能激动,不能过喜过悲。
他知道自己刚才的情况很不好,所以急忙服了药。安静的调整呼吸,不停的自我催眠,告诫自己不要再想刚才的事情,不要再想上官凌波是怎么不顾自身安危的冲进小屋,将他护在怀里,不要再想那带着呼呼大火的竹竿,砸在上官凌波背上时沉闷的声音。不要再想上官凌波撑在桌上的细白的手背上突出的青筋,不要再想逃出小屋后他看到她背上的那片焦灼……
可是那颗不安分的心啊,那一幕一幕总是不停在他脑中晃,晃得他自责极了!后怕极了!晃的他的心脏痛极了!他的心脏啊,跳得那么快那么乱……
他可以忍受那些幸运星和小纸条带来的痛彻,却不能忍受眼看着她在自己眼前受伤的自责后怕和心痛!
苏迟,你这个样子,谈何去保护别人呢!苏迟,你这个样子,能为别人做些什么呢!
张妈轻轻敲了敲他的房门,低低的隔门问:“苏先生,小姐问您怎么样了,有没有感觉不舒服,她,她非要过来看望您。”
苏迟捂着胸口,努力喘匀呼吸,尽量平稳着声音:“她怎么样?”
“哎哟小姐的哇,皮糙得很,只是红肿些,涂了药膏,老精神的!”张妈隔了门向苏先生汇报着。却听着里边苏先生倒像不怎么舒服似的,声音低弱不清:“那就好,我……在整理数据。”
张妈明白,转头回去汇报。
上官凌波听说苏迟在整理数据,就放下心来,想来他没什么事,知道此时不便打扰他,也就安安生生的扒在床上不闹腾了。
仅过了一晚,上官凌波就又活蹦乱跳的,虽说后背依然涂了大片的药膏,只能穿着宽松的衣服在家里休息,可那红肿已经基本消了下去,她一点没觉着疼,看样子再有一天就能大体恢复正常。
上官凌波心里惦记着苏迟,猴急猴急的,想跑过去看人家。
张妈却将早饭给她端到卧室里,细细嘱咐她:“我的小姐呀,你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家的,受了伤,哪里有到处乱跑的道理呢?”
这位姑娘就又明白了,哦!对的呀!好歹是我为了他受的伤,他难道不应该过来看看我吗?一想到苏迟坐在自己床边,眼含热泪要以身相许的样子,上官凌波简直要笑出猪叫了:“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