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安院。
带着几分料峭的寒风在穿堂扫过,几个穿红戴绿的丫环坐在台叽低声细语。
看到谢氏出现,脸上露出诧异,连忙起身行礼,一声声大夫人中,谢氏撩起门帘将她迎进屋里。
暖意扑面而来,地上铺着五蝠献寿的绒毯,金丝楠木高几上摆着青白釉梅瓶,正堂用一架白玉翡翠百鸟朝凤檀木屏风隔开。
里屋已经满满当当坐着沈家各房主子,季眉穿着一身淡紫兰花刺绣领子粉红对襟褙子,衬得她粉腮玉面肤如霜,如一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儿让人怜爱。
看在向来冷面严肃的沈国公眼中都透出几分愧疚疼惜。
在沈国公右手边的是沈老夫人,她唏嘘地开口,“孩子,你在外面受苦,既然回家,以后就是沈家的姑娘。”
“慢着。”谢氏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众人诧异,没想到病得起不来的谢氏会出现。
特别是站在沈国公旁边的女子,美眸透出几分不敢置信的讶异。
“夫人,你身子不好,不能受凉,怎么还……”沈国公语气多了几分责备,却在看到谢氏的时候,嘴里的话顿住。
今日谢氏看着虽然依旧纤弱,但脸色却好了不少,完全没有之前看到的枯黄死气。
“大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眉儿回来了,她的病也就好了。”屋里一个穿着蜜合色遍地金褙子的女子掩嘴笑起来,眼中不掩看好戏的笑意。
沈惟谨已经来到谢氏的身边,“母亲,您觉得怎样?”
谢氏握住沈惟谨的手腕,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我好着呢,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是啊,本来眉儿丢失就是大嫂的心病,如今心病没了,那肯定就好了。”沈家二爷笑嘻嘻地说。
沈国公皱了皱眉,“夫人先坐下,我们正要挑日子给眉儿上族谱。”
“不急。”谢氏低声说,她转头看向沈惟谨,“惟哥儿,除了玉佩,你还从哪里确定这位季姑娘就是我们沈家的女儿?”
“还有玉佩还不够吗?”刚才说话的女子又开口了。
她是沈家的二夫人王氏。
谢氏含泪看向沈国公,“国公爷,我昨日梦见我们的女儿,她生得与我很像。”
季眉心中慌乱,这谢氏什么意思?想说她不是沈家的女儿?
“梦境岂可当真,眉儿手中有沈家玉佩,而且她也并非全然不像你,你这是生出心病,又要疑神疑鬼了。”沈老夫人的语气有几分不悦。
谢氏本来也觉得梦里不一定真实,但她今日见到季眉,心中全然没有面对梦中那姑娘的心境,她很难不相信,那个女孩才是她的女儿。
“国公爷,夫人是不是病情又加重了?怎么又说胡话了。”站在沈国公旁边的女子担忧地问。
这是沈国公的贵妾俞氏,她有一子一女,自从谢氏病倒,国公府的中馈大权便落在她的手中。
她在府里的地位几乎与谢氏无差别了。
“夫人,你还记得我们的女儿身上有胎记或是别的特点可相认的吗?”沈国公觑了俞氏一眼,仍然耐心地问着谢氏。
谢氏怔忪摇头,她早产生下小女儿之后就累死晕死过去,根本一面都没见上,醒来才知道小女儿丢失了。
“夫人,你且先回去,一会儿请御医再来给你看看。”沈国公无奈开口。
谢氏见无人肯相信她,心中着急,“她是不是我的女儿,我这个当母亲难道还说不准吗?国公爷,你不相信我?”
季眉噗通跪在谢氏的面前,“娘亲,女儿不知道做错什么让您不肯相认,是不是昨日我害得您发病?若是这样,那我宁愿永远留在村子里,只愿娘亲身子康健。”
“不是这样的,我的女儿长得不是你这个样子。”谢氏摇头,她无措地看向沈惟谨。
“惟哥儿,你先送你母亲回去。”沈国公说。
沈惟谨目光冷淡地扫了众人一眼,“这次我的确带回来两个女孩,季姑娘手中有玉佩,但另外一个姑娘,却长得和母亲七分相似。”
季眉的眼皮狠狠一跳,幸好昨日她已经解决阿宝,不然谢氏见到阿宝,肯定更不会认她这个女儿。
俞氏掩嘴叹息,“若长得相似就是沈家的嫡女,这些年来到府里冒认的人就不少,惟哥儿,你还是太年轻了,做事不够谨慎。”
沈惟谨目光微冷地看过去,“俞姨娘,你在教我做事吗?”
“我一个没见识的妇道人家能教大少爷做什么事,你如今都入了龙卫队,是太子跟前的红人,做事肯定有您的想法。”俞氏大大方方地说。
沈国公摆了摆手,“那就把另外一个姑娘请过来吧。”
季眉拭了拭泪水,委屈地由着丫环扶她坐到沈老夫人的身边。
荣安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