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只会傻呆呆的站在那里!” “快!快跪下来,和我一起求求你爸!别让他离婚!” “我不想离婚!” “呜呜呜······没用的东西,只会站着!” “我生你出来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我恨不得你死掉!恨不得你死掉!” 王妍的话,她满脸泪痕的脸,在何郁青脑海里不断放大,扭曲,形如恶魔。 何郁青只觉得脑海里,好像长了个石头,一直压着,又沉又痛。 浑身不知名的地方隐隐作痛。 哪哪都不舒服。 好难受。 好像窒息了。 不如死掉!不如死掉! “何淤青?” 一个女生出现在耳边,听得出她小声的试探,那声音,宛如水滴落入水中,轻灵悦耳,让人心旷神怡。 何郁青茫然回神,扭头看向声音归处。 冉梨站在病床旁,歪着脑袋,神情关怀的看着他。 今日,她穿着吊带碎花连身长裙。 外搭高腰牛仔外套。 清纯又靓丽。 她披着黑长直的头发,将她的脸显得又白又小。 何郁青觉得这是梦。 十几天以来,他沉浸在母亲骂他没用,觉得他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里的谩骂中,不能自拔。 偶尔,母亲的脏话,没有回想在脑海。 她便会想到冉梨。 冉梨背着他下山。 对他说:“难受就要说出来,这样别人才会关心你!” “你不要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每当这个时候,他会笑。 但很快,他又想到,冉梨对林叔说:“我不会和他在一起。” 他的心脏会一阵绞痛。 何郁青不明白自己对冉梨的感情是怎样的。 他从未想过,自己要和她在一起。 只是,当刘芳误会他们的关系时,他本能的不想去辩白,任由误会加深。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样。 头好痛,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反正冉梨也不想跟他在一起,他想这些做什么呢? 好累,何郁青觉得前所未有的困倦。 直勾勾的盯着冉梨,而后闭上眼睛。 冉梨看到何郁青望着他。 浅棕色的眸子暗沉沉,没有生气,而后闭上了眼睛。 冉梨不敢打扰他,轻手轻脚的坐在一旁,就这么看着他。 过去才十几天不见。 本就清瘦的少年,如今样子极为憔悴。 他的脆弱,让她内心焦灼。 她好想,让他不要那么难过。 她的母亲,究竟做了什么事,让他这么伤感? 他都这么严重了,除了一个林叔,难道就没有其他家人来看他? 何郁青?你究竟过着怎样的日子? 何郁青闭着眼,黑暗中,王妍的话,继续在他脑里回响,挥之不去,像失灵的录音机,一直聒噪的重复着:“你活着干什么!?活着干什么!” 何郁青蜷缩着身子,皱着眉头。 一滴泪,划过他清瘦的脸颊,流至高挺的鼻梁,停留在薄唇的边角。 冉梨看着他,颤抖着身子,无助得,像个孩子。 冉梨蹲下身去,瞧着他抖动的身体,不知所措。 该怎么办! 睡梦中,他都如此难受? 她能做什么!?让他不再难受!? 鬼使神差,没做它想,冉梨覆手,揉着他柔软的发丝,轻轻的拍着。 她希望,他不再难受。 清浅的,如暖阳下栀子花般的香味,侵入鼻息。 还有那若有似无,充斥着毛孔的微热感官。 好像有人,摸着他的头。 何郁青睁眼,看着冉梨。 冉梨顿住手,朝他露出微笑。 如果这是梦,那么,他希望这个梦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何郁青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他坐起来。 冉梨看着她。 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 冉梨狐疑。 片刻后,她被一个力道拉着,失去了重心,随后,跌入了何郁青的怀里。 冉梨一惊,伸手,想要推开何郁青。 但在半空中顿住,不忍,拒绝这个可怜人的怀抱。 何郁青将头,埋在冉梨的颈肩,贪婪的呼吸着她发丝里的香气。 试图寻找到,一份安宁。 “何郁青!你个王八蛋!”随着开门声,一个女声气势汹汹的传入冉梨耳里。 冉梨本能推开何郁青。 望向门口。 来人,是个摩登时尚女郎。 脚踩恨天高,一头波浪卷黄色长发。 她见冉梨和何郁青都看着她。 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朝何郁青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何郁青感受着刚才的触感。 不是做梦? 刚刚,他真的抱了冉梨? 他盯着冉梨的背,有些许愣神。 片刻后,收回视线,看向来人。 来的女人叫伍咏晴,是何郁青的心理医生。 她没看冉梨,直接走到何郁青面前。 何郁青抬头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 两人对视几秒。 然后,冉梨就看到伍咏晴一个大嘴巴子就扇在何郁青的脸上。 “你特么还给我割腕自杀,你咋不直接抹脖子!死得还快点!” 冉梨连忙叫她住手,何郁青还很虚弱,不能这么打。 何郁青挨了打,也不说话,自己躺回去,用被子盖住头,背对着伍咏晴。 伍咏晴叫冉梨出去,自己要好好跟何郁青掰扯掰扯。 冉梨当然不肯,这个女人,一来就这么打人,还是一个伤重病患,她不放心。 但,奇异的是,何郁青居然悠悠开口,叫她也出去。 人家都这样说了,冉梨也不好多待,便出去了。 在门口,冉梨问林叔:“林叔,那个小姐是谁啊?” 林叔笑道:“是伍咏晴小姐,算是少爷的青梅竹马吧,也是少爷的心理医生。” 冉梨小声嘀咕:“哦,还是心理医生,怎么一来就打一个伤重病人,这不是加重病情吗?她到底靠不靠谱?” 林叔:“他们一直就是这么相处的。” “少爷对伍咏晴小姐从小就冷淡,不怎么理她。” “但是却并不排斥伍咏晴小姐在身边,某方面,还挺听伍咏晴小姐的话的。” “要不是伍咏晴小姐出去工作了,他们联系可能还多点,就是现在伍咏晴小姐很忙,二人少了联系。” 冉梨点头。 一旁的冉震笑道:“姐,你这么在意那个姐姐,是因为吃醋吗?” 冉梨:“我没有!” 里面,伍咏晴对何郁青一阵数落。 何郁青只觉得头痛欲裂。 坐起来:“好了!念得我头痛!” 声音虽然不耐烦,但很小,还很沙哑。 见状,伍咏晴不忍再念。 只是听说他自杀,就非常气愤。 叫他不舒服的时候,来找她做做心理疏导,如有必要,要开药。 可这家伙居然不听劝。 “你怎么不来找我!?” 何郁青:“我以为自己能扛过去。” 可是扛了十几天,脑子里,突然有一个声音叫他去死吧,去死吧。 当他回笼意识的时候,人已经躺在浴缸里,手上,是大大的伤口。 那疼痛,让他恢复神智,他便爬起来,去给林叔打了求救电话。 伍咏晴没好气:“抑郁症轻症的话,可以靠自己调节。” “重症必须吃药!” 何郁青点头。 他以为自己行,想不到这么严重。 他并不想吃药,因为这样会让脑子变得迟钝,影响学习。 伍咏晴见他终于肯吃药,进行治疗,放下心来。 她又问:“刚才那林黛玉似的妙人,是谁?” 何郁青微愣。 而后反应过来:“一个朋友。” “女朋友?” 何郁青摇头。
“有她在,你会不会觉得好受许多?” 何郁青心跳漏了一拍。 有吗? 他回想起,刚才抱着冉梨的时候,突然觉得,浑身莫名的痛感减轻了许多。 觉得很心安。 手上,冉梨背部的温热触感,恍如还在,他微微蜷了蜷手。咽咽唾沫,喉结滚动,有种隐忍的渴望,想要再感受感受那拥抱。 “会······会吧。” 伍咏晴笑:“那就追吧,把人追到手。” 有个爱人陪伴和支持,抑郁症会好许多。 有人爱的人,是不会舍得自杀的。 何郁青闭了闭眼,头又开始疼,他躺下去,小声道:“胡说八道些什么。” 伍咏晴看到他,躺下去的侧脸,耳朵上红红的。 他害羞了? 伍咏晴给何郁青盖好被子,留下给他开的药,出去了。 门口。 林叔跟她道了谢。 伍咏晴表示没事,又上下好奇的打量冉梨。 冉梨被她看得很不好意思,微笑点头,表示问好。 伍咏晴:“妹妹,你喜欢我们家何郁青吗?” 冉梨垂着眼,脸蛋微红:“不,不喜欢。” 这女人,怎么一来就问这个问题? 她和何郁青关系看上去挺好的。 要是说喜欢,会不会被她记恨? 伍咏晴沉了脸:“是么,哦,那我就放心了,不然我会很不高兴的。” 说完她就转身走。 冉梨看着她高傲的背影,觉得委屈,心口又堵得慌。 林叔跟上,去送伍咏晴。 伍咏晴正准备上车。 林叔:“伍小姐,怎么刚才那样跟冉小姐说话?怪让人误会的。” 伍咏晴笑道:“我就是要让她吃醋啊。” “如果喜欢,就会介意。” “加速他们在一起的进程嘛。” “当然了,如果不喜欢,那就让何郁青那小子继续努力咯。” 林叔恍然大悟,目送伍咏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