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荀攸见他面有忧色,问道:“主公何故如此?”
“我是在担心,朱广若不放人,又或者,人已然不测,如之奈何?”
荀攸淡然一笑:“若已然遭逢不测,须怪不得主公。若他不肯放人,也与主公无关。不过,我认为子远有一句话还是说得对。在洛阳时,我与朱子昂虽然算不得有多深的交情,但看得出来,此人还算重情义。再者,只要人还在,他十有会放。毕竟,淳于琼等人是以天子之师的名义出征,朱广或杀或扣,都不太好。不如与主公作个人情,还能得实惠,岂不两全齐美?”
曹操听罢,点头道:“是。公达你看,派何人前往河北为宜?”
“这……显而易见?”
五月,河北,邺城。
朱广正指挥着士兵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器具,来接住屋顶上漏下来的雨水。
按说堂堂左将军,冀州之主,不该如此狼狈。但也着实没有办法,邺城原本并没有左将军的官邸,因此他这幕府一开始就是设在民宅中的。上午开始下大雨,他这前头幕府,后头私宅,到处都在漏。
他与甄宓夫妻二人,一个在前头指挥士兵,一个在后头指挥仆人。
眼看着代表冀州最高权力中心的左将军幕府正堂,搞得跟开饭店似的,这里一个盆,那里一个缸,朱将军突然笑了起来。
一名假佐正抢救,见状问道:“主公笑什么?”
“我是笑自己能带着千军万马南征北战,却让一场雨搞得如此狼狈。”
话刚说到这儿,便听背后一屋碎响,回头一看,哭笑不得。原来是总幕中郎将贾诩进门时没留意,一脚踩在瓦盆里。盆也碎了,水也洒了。
贾和却不顾,一步一脚印匆匆上前道:“主公,找到了。”
“什么?”
“高干。”“哦?怎么找到的?”“当日平阳战后,淳于琼心知不保,便让他易装化名混入士卒之中。若非有人举报,还真不好找。”。。。
二百七十四论英雄
当天夏侯惇就见到了淳于琼、郭图、高干三人。
按重任在身应该要急离开邺城去许都交差才。可夏侯元让并无此意再者朱广虽然忙但无论如何也希望夏侯惇能盘桓数日因为对方于特殊意义。
当年带小伙们雄心勃勃地从云中南下初在董卓军中听用尽干些巡逻送信勾当。若非夏侯惇引荐也不可能受到曹操提携。
如果只这样也就罢了毕竟朱广救在前。关键在于剿黄巾过程中夏侯元让对朱子昂一直关爱加大到机会前程小到日常生活这份情义朱三一直都记。奈何这位元让兄乃曹操爱将纵使如今点成绩了想报答也力无处使。至少希望借机会能多相处几天聊慰情怀。
次日朱广专门安排人想办法弄了一些稍稍上得了台面伙食再次宴请夏侯元让欣然赴约。席间两人似乎都很默契只叙私谊不谈国事真个宾主尽欢。
宴罢仆从端上些近来新出时鲜瓜果朱广亲自操刀削皮口中还抱歉:“昨日太过匆忙也没甚准备怠慢兄长了。”
“贤弟哪里?唉……”
“嗯?兄长为何叹气?”
“一则喜一则忧啊。”夏侯惇苦笑。“喜贤弟如今贵为一方诸侯却仍然能够吃糠咽菜;忧河北历来以富庶闻名贤弟贵为一州之主却也只能如此。天下大乱不知何年何月何得太平?”
朱广将一颗削得平整光滑梨递过去轻笑:“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局势之混乱犹如人染沉疴来时如山倒去时如抽丝。弟兄生之年能复见太平已幸事。”
此将夏侯惇惊了一朱广如今才过弱冠之龄生之年该一个什么概念?再者同样曹公也曾当自己面感叹过!
“如此来真真叫人愁。”
“哈哈。”朱广大笑。“倒也不必只要志之士同心戮力往前走一分太平便近一分。”
夏侯惇含笑直视:“贤弟真乃曹公知己啊。”
朱广听了这并不觉得意外只淡淡:“天下纷乱群雄并起曹公必其一。”
“呵呵关中可比不得河北现在曹公面临局势十分复杂。韩遂马腾两家豪强恣意妄为不曹公便连朝廷们也放在眼里。除两家外关中陇右大大小小土豪十数家想想都叫人焦头烂额。”
朱广知实但却:“这些于曹公来都不叫事荡平关陇不过时间早晚而已。”
夏侯惇一侧笑问:“贤弟如今相信?”
“当然。”朱广十分认真。“虽群雄并起但真正胸怀天下吞吐凌云之志者目前知不过三五人而已。”
夏侯惇吸了口气这次见面朱广仍旧仁义如昨但在某些方面却让感觉到几分陌生。一个二十出头年轻人怎会如此见识阅历?
“贤弟试言之?”
“当其冲便数曹公。”朱广嘴里手中却没停。一尺长尖刀拿在手里好似根绣花针般灵巧又削出一个梨来平平整整连一丝棱角都那皮薄得对灯都能看穿。
夏侯惇也行家一打眼就知这世上勇武力大不在少数但能像朱广这样做到收放自如绝无几个。
“记得那年在洛阳驻军营中曹公曾与一番深谈。大意这天下人公们自己讨不了得由出世英雄澄清环宇。所以坚信关中困难只暂时以曹公之才干再加兄等辅佐早晚必然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