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璇一步步走上台阶,看着他们手里带血的刀,冷冷开口,“你杀了他们?”
为首的桓仁看他这个样子也是一楞,但也是一瞬间,随即掩盖住所有情绪,反驳,“他们说了不该说的话,就该死。”
“你是怕他们把将军府也供出来吧?所以这么急着把我支开,这么急着杀人灭口!”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桓仁看他红了眼,这个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知道他是什么脾气。
桓璇的表情已经不足以用可怕来形容了,知道自己一直信任的叔父其实也是在利用自己的身份捕捉有姜人,还一直骗他说那些人已经妥当的安置在桓家的田庄。
他从未有过怀疑!
“所以,筑城矿场背后的人果然是你们,那些有姜人也是你们掳来的,就为了兵权?就为了私欲?”桓璇血脉喷涌,一向冷漠的脸因为愤怒少有的波动。
面对他一针见血的质问,桓仁怒不可遏,抬手就是一拳,结结实实打在桓璇脸上,桓璇并没有躲开,深深挨住这一下,眼里冷光汹涌。
看着他这个样子,桓仁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他,“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你是将军府的少将军,是长宁大将军桓霆的儿子,你不是什么有姜的少主!”
转过身不想再看他,桓仁闭眼叹了口气,“当时是我先发现的你们母子,以你有姜的血脉,本不该出现在将军府,可是你母亲求我,她说你已经不再是什么有姜人,求我把你带回来。
我这么多年一直把你带在身边,悉心教导你武艺,教你做人,没想到,这么多年的都没有磨灭你身上的执念!”
随着桓璇的长大,他身上所流露出的气质越来越不像将军府的孩子,后来还开始私下照顾那些有姜族人,最可气的,他现在竟然还帮着富阳公主来查将军府。
桓璇用拇指擦掉嘴角的血迹,鼻腔里发出一丝无奈的冷哼,看着眼前冠冕堂皇的桓仁,“叔父,你们从来就没有把我当做过桓家的人,在你们眼里,我从来就只是一个身上流淌着有姜血脉的野种而已。”
桓家做的这些事从来都是瞒着他,防着他,因为他始终是个外人,始终需要被防备。
桓仁回过头来看着他,面前高大的年轻人已经不再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了,他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坚持,桓仁在这一瞬间突然觉得他真正的长大了。
“如果是因为过去我们瞒着你这些,而心里不平,叔父可以理解你。”
拍拍他肩膀,缓和声音,“你现在也和富阳公主成了亲,也成了将军府的嫡长子,以后将军府所有的资源自然会向你倾斜。
只要你以将军府的利益为先,你父亲也不会亏待你的。”
桓璇避开他的手,自嘲的笑笑,“你们抬举我了,做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我没兴趣。”
桓仁没想到他会这么不知好歹,厉声说,“至高之位!覆手为云,翻手为雨,多少人一辈子汲汲所求!
你以为别人为什么恭恭敬敬的叫你一声少将军?你又凭什么能成为驸马?
一切都是将军府给予你的,没了大将军儿子这个身份,你桓璇什么都不是!”
原来如此,终于说到了点上是不是,桓璇平静的伸手入怀,掏出调遣永州军的虎符,递给他。
他这动作却把桓仁惊着了,看着手里的虎符舌头都忍不住打结,“你...你什么意思?”
“当初我入军,还是叔父你带的我,当时你将这虎符交给我,还说为将者的使命是护一方百姓安宁,为万千将士之表率。”
他这些年也一直是这么做的,至少自己无愧于心,又缓缓将身上的佩綬都解下来,一边平静的说,“现在我才发现自己德不配位,一直在助纣为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