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登极殿上,恭帝设宴款待梁国使臣,可这一顿饭却吃得众人窝火,原因当然是梁国使臣倨傲无比。
梁国强盛,使臣对长宁自然不放在眼里,持续出言不逊。
“贵国陛下真是节俭啊,寿辰都只是办个围猎,丝毫没有天子该有的威严啊。”
丞相当众冷哼,“今年长宁风雨不调,陛下当然要体恤百姓,为君者以民为先,才是仁君风范。”
“这样啊,早知道长宁现在连国君诞辰都办不起,外臣就该多备些银两。”
一干老臣吹胡子瞪眼。
其中一个年轻使臣又环视一周,故作惊讶,“怎么不见君郦雪呢?”又摇摇头,“哦,不对,应该是贵国的富阳公主殿下,哎呀看臣这记性,忘了她已经被赎回国,不再是那个伺候洒扫的罪奴了。”
一群人哈哈大笑,众臣却敢怒不敢言,梁国远远强于长宁,一向嚣张跋扈,恭帝怒不可遏,一拍桌子指着人骂道,“放肆!君郦雪也是你叫的,你是欺我长宁无人是不是,朕告诉你们梁国,就算长宁只剩下一个人,也不会任人羞辱,你要是不想死的话就给朕闭嘴!”
为首的中年人是梁国鸿胪寺卿,方才一直纵容着下属出言不逊,现在见真的惹怒了恭帝,也慢悠悠地站起来行了一礼,“陛下何必动怒,外臣也是就事论事而已。
毕竟富阳公主殿下确实曾到我们大梁为质,公主不愧是公主,相当忍辱负重,每每到宫宴之时都亲自侍奉在侧,让臣等十分受宠若惊啊。”
他每一句话都在打长宁的脸,偏偏还让人无从反驳,一国公主为他国质子,确实是奇耻大辱。
“你!”恭帝气得手直哆嗦,别的也就罢了,他绝不容许任何人这样作践他的富阳。
“看来大人不仅受宠若惊,还相当念念不忘啊?”
远远一句女声传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朝门口看去,直到光影退去才看清楚来人,就是富阳公主君郦雪。
她嘴角带笑,从容不迫地来到梁国使臣面前,扫视一圈,目光停在最初说话的那个年轻使臣脸上,“就是你说对本公主的伺候念念不忘?”
那使臣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自鸣得意地笑道:“那是自然,公主殿下的风采在梁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君郦雪也跟着他笑,附和着说道:“这样啊,那今日就让使臣大人再领略一下本公主的风采怎么样?”
此言一出,不仅梁国使臣齐齐愣住,就连长宁众人都忍不住再看,富阳公主这不是自取其辱来了嘛。
君郦雪却说到做到,击掌叫人上酒,宫女端了酒上来,她亲自拿起酒壶倒了一杯。
那人虽然满脸狐疑,却还是伸手来接,君郦雪却收了回来,“哎!这酒就这么喝够什么意思,既然是我亲自伺候,自然要加一点我们长宁的东西。”
她在腰间找了找,终于拿出一个小香囊,迅速在里面撒了点东西才递给他,“使臣大人,请喝吧。”
那人看着微黄的酒液,脸色微白,迟迟不肯伸手接过,“你,你在里面放了什么?你不会下毒了吧?”
君郦雪不以为然,笑得那叫一个天真无邪,“你猜猜?”
“你不能毒杀本官!本官是大梁使臣,我要是在你们长宁死了,大梁不会放过你!”
他步步后退,倒是君郦雪步步紧逼,再无刚才的春风和煦,换上一副迫人的威压,“大人要是被毒死了可怨不得别人,明明是你自找的,你不是说在梁国的时候常常得本公主伺候吗?怎么换到长宁连杯子都不敢接了。
怎么不喝了,喝啊!”
他不住抬手推却,君郦雪就势上前,一杯酒就这样泼在了他惊恐的脸上。
“看来使臣大人是瞧不起本公主,连杯酒都不敢喝,那本公主亲自喂你如何?”
还不解气,君郦雪又拿起旁边托盘上的酒壶,一股脑地朝他脸上倒去,哗啦啦的酒液就这样淋了他满头满身!
谁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大胆,行事如此出人意料,那年轻使臣早已经被君郦雪突然的气势吓得瘫在凳子上。
君郦雪看他那怂样,扔掉酒壶,拍拍手笑道:“哎呀,可惜了,不过普通的香粉而已,堂堂梁国使臣却连这点魄力都没有,当真是贻笑大方。”
一朝得势,长宁众臣除了惊吓更多的是扬眉吐气,不遗余力地反击回去,反正是富阳公主闯的祸,出了事有陛下兜着。
那鸿胪寺卿危险的眯眯眼,沉声道:“公主未免欺人太甚了点,我们作为大梁使臣好心给贵国陛下贺寿,若是公主今日的所作所为传回大梁,不知道我陛下会作何感想,你就不怕破坏两国邦交吗?”
君郦雪施施然来到他面前,笑话,长宁和梁国何曾有过什么邦交,恃强凌弱惯了,打你没商量。
不卑不亢地开口道:“大人也知道会破坏两国邦交啊,可是本公主做了什么吗?
不过是应大人之邀倒了杯酒而已,你们不仅不喝,还当众拒绝长宁公主的盛情相邀,你说说,这谁看着才像耍无赖呢?”
众人傻眼了,这果然像君郦雪的脾气,不仅半点不愿意吃亏,信口雌黄起来也是让人不得不服。
恭帝见场子找回得差不多,对着自家女儿笑道:“富阳休得胡闹,没看到把使臣大人都吓坏了,过来落座吧。”
“是,父皇。”
来到宴席首位,君郦雪竟然还看见了桓熙,他看见君郦雪也不自然地行了一礼,君郦雪负手在背笑道:“二叔也来了?”
桓熙看着眼前明艳的女子,她明明差点成为自己的,却让桓璇那野种抢了先,他一直不愿意承认桓璇那野种的身份,现在她一句二叔无异于当众打他的脸。
“父亲不便出行,二弟和叔父出门在外,自然由我代劳。”
他那句“二弟”咬得极重,君郦雪看他这个样子也只能点点头,“也是,夫君奔波在外为国分忧,这些庶务就劳烦二叔了。”
什么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说的就是君郦雪,她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哎呀我夫君手握重权忙得很,你这废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只能来替将军府充充门面了。
气得桓熙好半天没缓过来,死死盯住谈笑风生的君郦雪,那野种也要大祸临头了,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宴席完毕,当夜君郦雪留在登极殿与恭帝谈了许久,在她出宫的时候,怀里多了一份圣旨。
马车里,君郦雪将锦盒里的圣旨拿出来,这是父皇对有姜族人的赦免,她知道,这对父皇来说有多不容易,抬头看向窗外满天繁星,桓璇,我只能帮你到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