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浓烈的早晨,依然昏暗的大宅内,浦求仁昏沉着躺在厅堂的木地板上,门窗被牢牢的封死,屋内那镶着银饰的烛灯也已早早尽,整个房间带着一股尸臭,依然的昏暗着。对于浦求仁来说四周的黑暗,始终都无法比过此时他心中的那一阵凉,那一抹黑。1t;gt;
‘谁来......救救我.....’浦求仁躺在地上,时不时的在心中祈求。被囚禁的这六日以来,浦求仁不禁回忆了自己一生,如何行来。1t;gt;
他曾是一代侠圣,为天下百姓挥拳而抱不平。只是,现实将他的下半生化作了一个只为名利的恶鬼,当他渐渐将握紧的拳头挥向无辜百姓的时候,他已经不再记得“鬼拳侠圣浦求仁”这个百姓曾赠予他的荣耀。1t;gt;
‘谁来......救救我.....’曾经,这是无数被浦求仁欺压残害的人,在生前所出的哀嚎,他却从来不以为然。那些因他而死的人,生前的面容,他们表情,此时却好似历历在目。1t;gt;
‘谁来......救救我.....’浦求仁依稀想起,自己曾经不就是那个向呼救之人,伸出援手,只身闯入险境的大侠么。他从火场救出受难的百姓,从恶霸手中夺回被抢的妇孺,从官僚的恶狗嘴下讨回少女的公道。这,才是最初的,浦求仁。1t;gt;
‘我错了!’浦求仁早已流干了眼泪,他干泣着,默默悔恨。如果能让自己重新站起来,再次为了正义,为了苍生而挥动那双已经半废的拳头,他甚至愿意死一次,重新做人。1t;gt;
‘善儿,爹对不起你,对不起那些,曾经死在我私欲之下的人......’1t;gt;
“嘭~”一声碎门的巨响并不能打断浦求仁的自赎,而随着那碎声,冲入屋内的三道人影,却慢慢引起了浦求仁的注意。1t;gt;
三个人滚打在一起,好似一个球在地上翻滚了二圈。1t;gt;
“啪啦~啪啦~啪啦~”1t;gt;
身影站稳摆出架势,只见一个少年右脚踏着一个已是昏死的兵士,而左手则死死拽着另一个看门的守卒,少年举起右拳,摆出架势。1t;gt;
他表情严肃,一双如林中凶蛇般的眼睛,瞪着手中拽着的敌人,杀气沸腾。为了见浦求仁,他拖着重伤的身体,无力的四肢,与曾经的同僚扭打在一起。1t;gt;
“清.....风.....”听到浦求仁的呼唤,这个名叫欧阳清风的少年,才逐渐恢复常色,定神一看,原来先前的两名守卒都已昏厥。1t;gt;
房间内弥漫着尸臭,欧阳清风看见无面臭的“浦善儿”依然瘫坐在大堂底处的酒桌旁,他心中起一阵怒火,一道撕心裂肺的悲伤。1t;gt;
“师傅~!”欧阳清风眼中含泪看到那趴在地上的浦求仁,便是猛然扑跪在师傅的身旁。双眼之中,那憔悴狼狈的老将军,散乱的髻,苍若霜雪的胡渣,令少年不禁哽咽。1t;gt;
“快走!”浦求仁见清风如此神情,也是顿时心中一阵酸楚。但想来此地甚是不安,便用尽全身的力气,轻轻推起少年,口中故作驱赶。1t;gt;
“为什么?!师傅!我去找赵师兄说说!我们可以一起走!”1t;gt;
浦求仁见欧阳清风到现在都没有看清事态之重,便抓紧他的领口,缓气言道“欧阳清风,善儿身前非常中意你,天天闹着要让你当职,所以你才能当上鬼酒营的副将!而我浦求仁万万没想到的是,今天竟然是你这个最不被我看中的人,冒着生死前来救我。”1t;gt;
“师傅.....”清风看着面色如尸的浦求仁,口中轻叹,却也一时说不出话来。1t;gt;
“听好!赵忠良想坐我的位子,此人行事之狠毒不在我之下!但是即便他当上鬼酒翁,也依然坐不稳这个位子,因为没有紫金盏,鬼酒营的醉魍拳,便只是花拳绣腿。而那武具,则就是我曾经时常佩于身边的黑紫色葫芦,紫金盏。只有手持紫金盏才能打出,醉魍拳的无上杀招,魍魉饮!”1t;gt;
浦求仁的身体已经不能让他一口气说太多的话,他稍作一喘,凝视清风,便又继续说道“而这个紫金盏,我藏在了花谷之外,一个名为静心村的村落,村外有一片丛林。我曾在那里残害过一个樵夫,杀其妻儿,烧其房屋。”1t;gt;
浦求仁说着,语气之间带着哽咽与悔意“我也是在那里被一个叫做萧雀儿的人,斩断了右手的手筋!五年前我曾回故地,见焦屋依在,便将紫金盏藏于屋后树下,深埋。就是为防他日不测,赵忠良谋权大逆之为。”1t;gt;
欧阳清风隐约觉得眼前的师傅所说的话,好似遗言,便一脸哭丧,想要开口打断。1t;gt;
“听我说!你若可以活着出去,一定要把紫金盏找出来.....”浦求仁见爱徒欲意,便也加重语气,单手一镇。带着双目之间,一道神伤戾气,谨言嘱咐。1t;gt;
可就在老将说话之余,他余光所见,那已经被欧阳清风打碎的大门外,6续行来众多人影。他们脚步声齐,却也稍作疾行。见得此状,老将军赶紧收声,只是淡淡的说了两个字“切记....”1t;gt;
浦求仁被关在这漆黑的厅堂中六日,虽然他已经无法辨别昼夜,但门外走来的一行人,让他知道,今天已是第六,而此时来找他的这一群人,绝非善意,他的命数也许,真的尽了。1t;gt;
众人的脚步越来越近,领头的人正是赵忠良,他吩咐随行的士卒于门外等候,便大步跨入厅堂之内。对于眼前的清风,忠良毫不在意,视若无睹。1t;gt;
赵忠良环顾屋内,见除清风之外,毫无异样,便是将头一低,提了提嗓子,指着浦求仁,开口训道“今日已是第六日,继任之事可有定夺啊?!”1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