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至今不知道狐笃在鼓捣什么，“德信何故如此？快起来！”1t;gt;
狐笃起身，“我在益州经营多年，凭借着手段，虽然官职不高，却牢牢掌握了益州一派。实不相瞒，这次出征，句扶、张嶷、张翼都是我的人。甚至，鼓动筹划了这次南中叛变的也是我。”1t;gt;
虽然早就料到益州派在这次南中之乱中出力不少，但听到狐笃这么说，秦越还是大吃一惊，尤其身边还有这么多他的手下。1t;gt;
“我鼓动了这次叛变，就是想让有叛变心思的人都跳出来，好一一肃清。”狐笃说，“先帝和丞相在永安城那一手引蛇出洞非常漂亮，只可惜始终不能装死装太久，不然说不得不用我鼓动，那些人自己都跳出来了。”1t;gt;
秦越疑惑地看着狐笃。1t;gt;
狐笃知道他的疑惑，“益州派在朝廷多年分化下早就分裂成两派，我是亲汉一派，以姚伷为代表的姚家、秦家以及孟获都是仇汉一派。当然，可能我掩藏得比较好，仇汉那边举事之前还不明就里来问我意见。我就是在姚家府邸见过孟获。”1t;gt;
“我当然给他们出谋划策了，这样正好可以借你们的刀，把益州仇汉一派全部屠灭。”1t;gt;
“你想带着剩下的，亲汉的益州做什么？”秦越问。1t;gt;
“没有益州派了。”狐笃看着秦越，“我本来想带着他们肃清朝廷党派，甚至还早早混进了你的新汉一派。但是这事情你不是做了吗？”1t;gt;
秦越神色微动，他从未想到新汉一派中也会有异志，也没想到狐笃的想法竟然和自己一样。1t;gt;
“你的‘南中对’让我大开眼界，你的武艺又比我勇猛。最重要的是，最后你还是优待了姚伷，也肯为了关乐豁出性命。所以我想，你是值得托付的人。那我就跟着你好了。”狐笃眼神敬服地看着秦越，“从今天起，没有益州派了。反对我的，你已经杀光了，支持我的，从此之后会支持你。”1t;gt;
秦越思忖了半响，才说，“你知道我要做的是什么吗？”1t;gt;
“是新汉，是万恶不赦。”狐笃说。1t;gt;
“是杀戮，也是新生。”秦越转身望向蜿蜒出密林的甘南水，“荆州既失，朝廷如今偏居蜀中，地窄人少，又无马场，资源稀缺。早晚为曹魏所灭。秦孝公力排众议，任用商鞅变法，削弱贵族，获取土地和人口，最终灭六国，定九州。汉初数代君王不断削藩，直至汉武帝强推推恩令，彻底解决诸侯问题，才有国力与匈奴一战，封狼居胥。我们如今的局面和当时形势何曾相似！推恩令把诸侯削成世家，不曾想如今经过数百年盘锦错节，占据了仕途，占据了土地和佃农，致使朝廷税收不力，政令不达，朝廷积贫积弱，世家富可敌国。一旦国中有难，说不定第一个欢迎曹魏孙吴的便是世家大族！只要他们的官能继续当，土地和农民继续在自己手上，天下姓什么，他们可曾在意？昔日荆州刘表身死，手下大将纷纷投降，哪有半点节气可言？如今蔡家、蒯家还不照样夜夜升平？”1t;gt;
秦越极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世家之害不亚于诸侯。”1t;gt;
狐笃深以为然，“不图自变，只有坐等外敌入侵。”1t;gt;
“秦孝公时卫鞅为了削弱世家，最后落得个五马分尸。秦王朝为了消灭分封，整个天下都赔了。汉景帝为了削弱藩王，惹出七国之乱。走错一步，我们都死无全尸。”秦越话锋一转，“不过，这天下反正这么乱了，正好让我们痛下杀手。要么青史留名，要么遗臭万年，革除世家，我们是万恶，我们更是不赦。”1t;gt;
狐笃在心里想，难道你不知道，你早就恶名远播了？南中枯冢重重，有山鬼名不破。1t;gt;
秦越却在想，只有站在天下的顶点，我才能掌握我自己的命运。1t;gt;
甘南河水依然静静流淌，密林里一个带着面具的人屏息静气紧紧盯着他们。此刻他不禁心生惊讶，“世家之害不亚于诸侯”，这句话他已经第二次听到，却是来自两个素未谋面的人口中，另一个便是他认为聪明绝顶的张庆山。1t;gt;
第三日。1t;gt;
一名头戴斗笠，面罩铜甲的高大汉子混在流民之中向交州而去。他身边还有一个矮小精瘦的男子，像个猴子一样，却非常健硕。1t;gt;
那矮个子看了看身边高个的腰侧，空无一物，便说，“你的双刀呢？怎么不带上？”1t;gt;
“留给我家将军了。”高个子说。1t;gt;
“你舍得啊？你不总说，你们关中柳氏倾尽一族之力，只打造了这对双刀。”1t;gt;
“就是因为这把双刀太好认了，带着不方便。而且我家将军说了，关中柳氏是打了两把刀，第一把叫柳叶双刀，第二把叫柳侍山。第二把比第一把还锋利。”1t;gt;
高个子面无表情地说着。要是他还叫柳侍山，他一定会喜滋滋地笑出来，但现在他只能变得非常阴沉，喜怒不形于色，脑海里回荡着秦越和他道别时说的最后一句话，“关中柳氏用双刀换了个平安。”1t;gt;
“你呢，放着好好的无当飞军副校尉不当，要和我流窜进东吴当卧底。”1t;gt;
“山越最多的是什么？山啊！”矮个子自问自答。1t;gt;
“南中也多山，木川将军。”柳侍山说。1t;gt;
“秦将军说，怕你死了。”木川叼着一根杂草，满脸不以为然。1t;gt;
柳侍山开怀地笑了。不久之后，他的一封亲笔信送到了张庆山的案桌上，上面只有一句话：秦越杀伐果断天降之才，不拘小仁而重大义，今日不为其所用，它朝必为其所屠。1t;gt;
第四日，三万大军北上回朝。1t;gt;
收拢一路留下来的驻军，这差不多五万新军已经不再是出时的青涩模样，而是蜀军新一批主战部队。1t;gt;
路经南泽城的时候，太守黄权出城十里迎接。但诸葛亮并没有进城，而是带着黄权走了一段路。期间二人各自只说了一句话。1t;gt;
“那个东州黄权在投降曹操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现在只有蜀汉黄权。你听得明白吗？”1t;gt;
黄权当时心中震动，过得一阵才说，“属下明白。”1t;gt;
第五日，诸葛亮以丞相名义连续颁布几条命令。1t;gt;
第一，分南中四郡益州、永昌、牂柯、越巂为建宁、永昌、牂柯、越巂、云南、兴古六郡。1t;gt;
第二，继续任李恢为庲降都督，统辖越隽、建宁、牂牁三郡，以且兰为都督府，任黄权为抚夷都督，统辖永昌、云南、兴古三郡，以南泽为都督府。1t;gt;
第三，以陈到为镇南将军，设府建宁郡建宁城，总摄南中事务。又擢升丞相府门下督狐笃为抚夷副都督。1t;gt;
从后来的政令来看，无论是庲降还是抚夷，事实上都非常不招徕、不安抚蛮夷，而是不断掳掠、征集青壮到且兰、南泽实行移民，统一安排屯田、作坊、冶炼。尤其以狐笃杀戮世家、征掳蛮夷最为凶悍，恶名日盛。1t;gt;
第四，特准秦越在五万南征军中挑选五千人，设不破营。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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