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很干净,殿下不喜欢?贱妾马上去补点胭脂。”
宋卿好找着空子轻巧避开,再也不敢惹他。
至于养虎为患这说法,不存在的。老早就说过,三哥喜欢将一切危险的东西安置在身边,有助于他随时保持警醒。
况且,老虎和老虎之间切磋谁的牙齿利,想想都叫人兴-奋。
王爷近卫不是谁都能当,待遇自然亦和普通侍卫不一样,乃至于嬴子月跟着沾光,两兄妹一起搬进了王府。
为表欢迎,无忌这只铁公鸡竟主动开口请嬴子期兄妹上酒楼。
我问:“你们关系到了么你就上赶着请客?”
他义正言辞答:“没有,剑法了得就行。”
原来是打着套近乎的名义,希望对方教个一招半式,顺便打听那把绝世好剑的来历,真不愧是三哥教的。
我想也未想脱口而出,“那我能跟着去混吃吗?”
无忌惊恐,“粗茶淡饭地,公主……”
“我不嫌弃。”
“但主子和下人一起……”
“你想拒绝我?”
“……属下不敢。”
这日三哥被父皇召进宫陪什么使臣,所以他俩才有大把空闲。我看宋卿好在王府待着无聊,将她也一同拉去了。但她全程都显得意兴阑珊,因为洋务堂现的几条织布女,上面的字有部分看不懂。
想她名门出身满腹经纶竟也有看不懂的玩意,宋卿好很崩溃,去酒楼的路上基本没怎么说话光顾着琢磨。
直到入座,小厮热情地扫着抹布上前招呼。
“客官,本店明了几样新菜,要不要尝尝?”
无忌面不改色:“都有些什么?”
小厮一见,哟,贵客来了,胡天海地报一通。无忌一边听一边点头,颇有兴趣的样子。
我不好意思敲诈下属,开玩笑一句:“你财了吗?”
无忌没理,沉着气听小厮报完后道:“那就先来两碟炸米粒儿吧。”
宋卿好忍不住接我一句:“看来财还没。”
嬴子月对名震京师的宋卿好饶有兴趣,一直盯着她瞧。除了觉得她就是耐看外,听她说话亦觉得有趣,遂扑哧笑出声对我道,“宋姑娘与公主的关系想必很好,否则不会这样默契。”
我差点脱口而出是的,突然忆起她老气我跟我过不去,立马故作傲娇:“并没有。我们不过同住王府,认识而已。”
宋卿好看不出什么表情,指了指我对嬴子月讲:“她说我们认识。”
意思连认识都谈不上。
在和宋卿好的每次对阵中,我无疑是败下阵来那个,当即耷拉嘴角郁郁寡欢。
少女单手撑着下巴打量我,“哟,哟,敢情你还能哭出来不成?”
无忌趁局势尚能收拾前赶紧打圆场,“怎么会,我们公主没那么小气。”而后谈起几件儿时的事。
无忌算三哥身边唯一且最久的亲信,他是当年张裕妃还在世时,就被家里人送进宫做士兵当差的。张裕妃见他手脚灵活,便要了去给三哥练手。张裕妃惨死后,父皇心里有愧,特旨允许无忌跟着三哥去阳歌。
所以我们三人算一起长大的,是主仆,也是玩伴,于是无忌偶尔说话才敢没大没小。
不过无忌说的几件事我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只依稀记得小马驹事件。
那是我八岁学骑马摔腿后的日子。
为了冷却我心中对骑马的狂热,三哥吩咐人将我最爱的小马驹放回了草原。为此我大哭一场,誓再也不要和三哥说话,遑论他怎样哄我都于事无补。
三哥也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比现今的心气更高,也没什么耐心。见软言侬语对我没用,干脆任我随波逐流,“不可理喻。”
他扔下这句话后离开我的寝殿,再没进来过。
那件事我过了好几日终于冷静,其中不乏母妃开导的缘故,说三哥也是为我着想云云。我想了想,也是,本欲与他讲和,但苦于没合适的机会。
再见面是母妃亲自做了一桌拿手菜,要婢子去请三哥到正殿用膳。我当然也在被邀请之列,恰好与他同时抵达。我走在台阶前方,他在后方,一前一后跟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少年的嘴角微微翘着,白生生地、弧度很好看,眸子里却一派冷漠。
我心想,啊,以后这个漂亮的少年会不会真不理我了?于是身体代替脑子先转过去,昂着下巴没话找话说:“你快点,我好饿。”
台阶下的人戒备尽失,微微仰头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