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要如何处理这窝鹌鹑?”张贺好奇地询问。
“它们本来就是在这里生活的。”刘据温柔地说,“我们只是偷偷来拜访一下新邻居,很快就离开,不打扰它们。”
“殿下真是有一颗善心。”
刘据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师给我们讲授道理的时候不是说过吗?就连石渠阁上的瓦当都写着仁义自成,我们从小就要修习道德仁义,成为一个善良的人。”
“师说得对,但有时候除了仁义,我们也应该兼收并蓄其他的学说,如果有人主动冒犯我们,那也要以牙还牙。”张贺想着刘据遥远的将来可能面临的局面,决心给他多灌输一些儒家学术之外的观点。
刘据眨了眨眼睛:“张贺你这个是法家还是兵家的观点?有时候我觉得你懂得真多,真是令据非常佩服。”
那是因为我九年制义务教育学得好,张贺在心里默默吐槽,嘴上说道:“多读就会多明白道理,殿下现在学会的字也已经很多了,完全可以去石渠阁借阅自己喜欢的籍。”
“你说得极是,下次你去的时候我就和你一起过去吧。”
两个人正在就课外拓展阅读计划展开友好交流,突然听到竹林外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循声望去,却原来是飞翔殿两个扫地的小宫女在竹林旁边的道路上碰面了,正站在那里闲聊。
“现在这后宫里最受宠的是王夫人了吧,我听说今上已经许久没行幸椒房殿了。”
“中宫年纪也大了,这王夫人正是娇艳欲滴的鲜花一样的年纪,可不更讨人喜欢。”
“可是我听说王夫人虽然得宠,但家人尚未富贵,陛下连个一官半职也没分给她家人,这可真是圣心难测。”
“你懂什么,前日王夫人母亲做寿,连中宫的弟弟,如今尊贵无比的大将军都派人送上陛下刚赏赐给他的五百金作为贺礼,你说这人一旦受宠,面子有多大,连大将军都要讨好她的父母,这家人富贵可不就是很快的事。”
“管她呢,我们还不是得在这打扫花瓣,深宫寂寞,咱们伺候的那位又不受宠,以后日子还有得熬。”
接着传来扫地的“沙沙”声,然后两个宫女互相道别,往远处去了。
张贺回头一看,只见刘据攥紧小拳头,脸色涨得通红,显然是非常生气。
“殿下。”张贺连忙柔声喊道。
刘据转头看向张贺,气鼓鼓地说:“她们怎么能这么说阿母和舅舅,那金子是舅舅这次出征流血受伤换来的辛苦赏赐,为什么要转手送给坐在家中不劳而获的人?”
“我听说是一个叫做宁乘的人的建议。”张贺回答。
“那个宁乘是什么人?我要找他理论一番,他这给舅舅出的什么歪主意。”刘据嚷嚷着。
张贺连忙制止了他:“我的殿下,您可小声点,这里是后宫不是椒房殿内,多的是嘴碎的人,这件事陛下肯定会有圣裁的,咱们两个小孩子能做什么,还是别添乱了。”其实张贺心里想的是,我也不知道那个宁乘脑袋里想的是什么神逻辑,但绝对不能让刘据见到他,否则刘据听到那句“将军所以功未甚多,身食万户,三子皆为侯者,徒以皇后故也”,估计能当场炸毛。
刘据冷静下来一想,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言行有些任性,他拍了拍张贺的肩膀,一脸郑重地说:“张贺,我要快快长大,到时候就可以保护大家了。”
作为一个成年人,张贺脑子里想的就更全面了,卫青刚送了五百金给王夫人母亲没两天,这件事就连飞翔殿这种皇帝罕至的冷清宫殿里的宫女都知道了,可见早已传遍了后宫,是什么人在促使这个消息传播得如此之快的?朝堂和民间应该也已经有所耳闻了吧,这莫名其妙的五百金事件,看起来并没有史上那么寥寥几行一般简单。
刘据赞叹道:“是一匹好马,你还没给它取名字吗?”
张贺摇了摇头:“贺才学了没几个字,不知道取什么名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