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惠回过神来,脸上骄傲道,“你姥姥姥爷以前是省城大学的教授,我们一家子人都住在教工楼里面。那是楼房呢。还有你舅舅念也好,毕业之后就进了教育部门工作。要不是出事儿了,现在也有大出息了。”
左单单听着也听唏嘘的,活脱脱的香门第啊。要不是因为特殊年代那些事儿,估摸着就没她和左聪啥事儿了。
赶着马车比走路要快多了,原本李惠自己走路要走一两个小时的路程。他们现在还没一个小时就到了。
果然人靠衣装啊,左单单今天穿的是沈一鸣给她的绿军装,戴着帽子。看着又精神又洋气。连农场门口守大门的态度都比平时客气几分。
进了农场的时候,李家人还在劳作。左单单给农场主任塞了几个鸡蛋,农场主任立马跑着去帮着去叫李家人过来。心里还嘀咕着,这个老左家的小丫头咋突然这么会做人了。
有了农场主任开后门,李家人提前回来了。看到李惠和左单单了,李母摇摇晃晃的跑了过来,“怎么又过来了,不是让你别来了吗,还带着单单来了。”
李母看着左单单,“单单头上的伤口都好了吗?”
“姥姥,我早就好了。疤痕都看不出来了呢。”左单单伸着脑袋给她看。
她发现这个姥姥性子和李惠挺像的,特别平和的一个人,看着就很温柔,心里也觉得亲近了几分。
李父微笑着走了过来,“单单可是为了我受了大罪呢。”
左单单当然还记得,她上次就是为了给姥爷送药材受的伤口呢,当然不能说自己没事了,笑着道,“为了姥爷,受多大的罪都成。我不孝顺姥姥姥爷,我孝顺谁啊?”
这话说的李父心情大悦,笑的合不拢嘴。他已经好些年没这么开心了。
李家舅舅在边上一直没说话。左单单也瞧了他一眼,叫了一声舅舅。
李昌这才点点头。
左单单见他这样子,想起上次李惠回家里说的事儿,李家舅舅因为苏雪的事儿,好像和李惠这个妹子有隔阂了。心里也有了谱儿。
一家人进了屋里,看着李惠带来了这么多的东西,李母一直摇头,“家里还得养孩子,拿这么多东西过来干什么。”
见李惠要说客气话,左单单就拉着李母的手,“姥姥,你咋能这么说呢。我们这些小辈的少吃一口,也得让老人吃饱了。你和我姥爷在这里辛苦,我妈在家里整天的抹眼泪呢。我们都舍不得你们这样受苦。”做好事还不让对方知道,左单单可从来不会做这样的雷锋。
以后要是李家出来了,李惠和李家这边肯定要走动的。她得提前把这灶给烧起来。
李母听着,眼睛也红了。她觉得这些年要说苦的,反而是闺女。她们就是再苦,大伙也是一起的。反而是闺女李惠一个人嫁到农村去,没个依靠。受了委屈也没人说呢。她过的那么辛苦,还惦记着他们呢。
“难为你们了。”李母抹眼泪。
李父沉默着没说话。
左单单赶紧儿劝道,“可都别哭,咱一家人难得见见面呢,要让老人哭了,可就是我说错话了。姥姥姥爷你们就安安心心的,也别担心我妈。家里现在日子也过好了,我三叔给我们家盖了大房子,青砖瓦房呢。我爸还念叨着要是以后你们离开这儿,就和我们一起住都能住下。我爸现在也受到老队长的看重,说不准就要做大队长了。以后要是你们真的去了我们家,谁也不能欺负你们。”
这话说的简直到了李家老爷子老太太的心眼里去了。他们不怕苦,就是担心走到哪里都被人瞧不起,被人欺负。
连李父都被说的红了老眼,偷偷的擦眼睛。
虽然李惠也不知道自己男人啥时候说了这样的话了,但是她丝毫不怀疑闺女说的话,她觉得大成完全可能说出这样的话。他就是这样的好男人。“爸妈,单单说得对,你们可别为咱们操心了,家里一切都好呢。”
舅舅李昌终于憋不住了,红着一张脸道,“小惠啊,要是大成当了大队长,能把雪儿弄城里去吗?”
李惠听到这话就愣住了。
左单单也愣住了,她咋不知道大队长有这么大的权利啊。
李父李母都皱着眉头。李父道,“昌,别给大成添麻烦。”
李昌抹了一把脸,“我知道……可雪儿毕竟是我唯一的闺女。我这个当爸的也不在身边,我心里愧疚。”
“也不怪舅舅,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左单单长长的叹了口气,“可惜,我爸也帮不上忙了,不是不帮,是鞭长莫及。苏雪现在已经不在咱生产队了,她去了山窝生产队。”
“什么?”李昌抬头看着她。
李母也道,“这是怎么回事?”
左单单叹息着道,“之前有个女知青生了病,她非得说人家女知青是乱搞男女关系。人家卫生所都出具证明说没那事儿了,她不依不饶的,跑人家老队长家里闹,又要去公社闹。就想让公社把那女知青抓着批`斗。公社觉得她闹事,就给换了个偏远一点的生产队去了。”
“真是胡闹,胡闹!”李老爷子直接气的狠狠的拍着桌子。他已经很久没这么生气过了。这会儿实在是气到心里去了。就因为左单单说的批`斗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