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承刚想吩咐集结,动作却猛地停住,看了看张庆山。
张庆山会意一笑,“信得过。”
李无赖又嚷嚷道,“我这不是做事稳妥嘛!最后时刻才来通报,确保守城军侯不会再坐地起价。”
“行了,拿下武威之后再赏你五——”张庆山张开一只手,伸出五指,“五两银。”
“张庆山!”
“五千金!”
二人同时哈哈大笑,李无赖转身随军上阵。张庆山则悠悠然往自己帐篷而去。
地上积雪已有寸厚,踩上去松松软软甚是舒服。
“庆山,”陈小半低声说道,“孤狼闯关之事,错失了这次良机,怕是再无机会。”
张庆山的脚步顿了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继续往回走。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陈小半轻轻一笑,语气中不无嘲讽。
“马谡之后那诸葛亮一直没有动作,我是拿捏不准那老狐狸的态度。就怕做得太过,惹恼了诸葛亮,最后得不偿失。毕竟,那位姓关的非同小可。”
“诸葛亮再怎样也不至于杀了你和秦越,但人一旦死了不能复生,怎么说都是你占便宜。”陈小半心思不可谓不恶毒,却嘴角含笑,姿态妩媚。
“好的吧,小半。”张庆山晒然叹气。
陈小半佯怒道,“你就是不肯叫我全名是吧。”
“嗯,陈小半。”张庆山第一次如此叫唤眼前人,“等事成之后我就让你叫张小半。”
这次轮到陈小半脚步一顿,随即娇媚的脸庞泛起几缕羞红。
丑时已到。
这边蜀军刚刚集结完毕,武威城南门在一阵吱吱呀呀的声响中逐渐敞开。张嶷驻马在马承身后,事情太突然了,张嶷也不禁起疑,“马将军?”
马承回过头看着张嶷,正如刚才他问张庆山一样,“伯歧,我比张庆山如何?”
张嶷不知道马承没由来为什么这么问,“将军——”
“我比秦不破又如何?”
“……”
马承举了举仅剩的一只手,打住张嶷的话,“我自知无法和秦不破、张庆山等胸中奇谋万千的人相比,既然我选择了与秦不破同一阵营,就只有相信他。如今秦不破让我跟着张庆山,我也还是只有相信他。毕竟他张庆山要杀我有数不清的机会和方法——命都在他手上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话音刚落,城门处的声响也已经停止,武威城南门大开!
“汉家铁骑,随我冲!”马承单手挺枪,率先奔马而出,身后万人呼啸跟随。武威城内随即掀起一片杂乱叫喊。
惨叫,号令,嚎哭,悲呼,与不断响起的金鼓声混杂成一段哀歌。
可怜城内几位主将还不知道怎回事,就剩下逃跑的份。又半个时辰后,大局已定,叫喊也渐渐平息。
“将军,城内徐邈、费耀、王肃等主要敌将四处逃散,是否要追击?”张嶷找到安排战后巡防的马承。
马承摇了摇头,“别追了,我们不要把兵力太分散。”
张嶷应答一声,正欲转身离开。
“伯歧,”马承又叫住张嶷,“把哨兵散出去五十里,以防瓮中捉鳖。”
张嶷眯眼看了看马承,重重点头。
长安。
孙权起兵与诸葛亮东进两大消息传到长安,数月来饱受战火的残败古都终于焕出些许生气。
又经历完一天大战,秦越与关乐来到城头上,眼看同样疲态尽显的曹真所部,不禁摇头,“仗打到这份上,曹叡如果再不有所表示,只怕他的损失更大。”
此话刚出,天空开始飘下一片一片细小的雪花。
“下雪了。”
“嗯,头场雪,要变天了。”秦越说。
关乐没有再接话,只是轻轻倚在秦越身旁,不知在想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