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殿中,三个花谷郎中由守卒通报,此时已经赫然站立在秦摄渊的面前。他们凝视着身前,高台之上的鬼王,那对如鬼似虎的双瞳,正看着座下的郎中。那如山石神柱一般的身躯,坐在王座之上,稳如泰山。1t;gt;
秦摄渊冷视着座下,这个面如瓷偶的年轻郎中,心知此人便是当年药王带走的公上之后,公上誉。如今鬼王只知公上信前去花谷斩杀了药王,但其是否与公上瑾见面暂且不得而知。如此一来,这蝶雨唤心的心向自然也是,无从考量。1t;gt;
此时王殿之中,鬼门除了一众护卫,便也只有叶天心陪伴秦摄渊左右。她看了看堂下的花谷众,三人成排而立,眉目之间各有所思。一人面目邪魅满腹憎恶,一人眉宇之间正气浩然,而另一人则是面如池花,神色冰冷。‘公上誉?’叶天心看着蝶雨唤心,心中暗叹。1t;gt;
天心轻轻摇着羽扇,集中神思之间,却想暂且一测三人高低。置于这公上誉,究竟心向于何处,也只能稍作试探,仅此而已。想来,这花谷一众,也是年纪尚轻,天心以为,只要稍作“玩笑”便可,也是无需太过刁难。1t;gt;
“你们来我鬼门,求见鬼王。礼应随我鬼门之律,行以跪礼。怎可大身而立,如此失礼?”叶天心轻摇着手中的金边羽扇,她并非在意这三个郎中是否敬于鬼王。叶天心只是想看看,这花谷派来的三个初出暖巢的郎中到底身怀,几斤几两。尤其是这眉宇之间酷似公上信的花谷郎中—蝶雨唤心。1t;gt;
铁千魂听到叶天心的话,顿时心火猛生,一脸憎恶,咬牙切齿。隐约之间,喉间出阵阵低鸣,如欲战的蛮狼,备战在即。1t;gt;
“恩师施圣德,死于鬼门之手。我等又怎可在这鬼门,行以跪礼?如此不孝之举,怒我等不能遵从。还望阁下,莫要为难。”欧正阳双手轻做一辑,一为尽以礼数,二为告知叶天心,此行三人并无恶意。虽然,从道理上说,花谷三人本就不必对于他派掌门行跪礼。但,欧正阳为人向来以正道为先,礼数为重。如此明白的道理若是直说,反而显得不太体面。倒不如另说他由,也不会落得话柄,引起不必要的冲突。1t;gt;
“你花谷众,来我鬼门追寻恩师被刺之由。且不说我鬼门根本没有刺杀施圣德。你等如此之态,便无议事之诚,从何而说?当今天下,见鬼王而不跪者,有三种人。国廷重臣,他派掌门、管事。还有一种,便是死人。”叶天心将羽扇轻轻遮面,她丝毫没有放过座下郎中的意思,紧逼而道。1t;gt;
蝶雨唤心看着叶天心,他自知此女口中所述“跪礼”之邀,本就是无理之谈。而这个看似机敏的女子,之所以如此咄咄而逼,理由也许有两个。其一,她在做试探,想看看自己与二位师兄究竟有多少能耐。其二,此女深知花谷此行意在问罪,为了不让鬼门太过被动,故先抓了花谷的把柄,也好平衡彼此的作势。1t;gt;
原本三人之中,应以欧正阳为主,与鬼门话事。但如今看来,蝶雨唤心不得不开口,他冷视着叶天心轻声道“所以,我们要在此,向前辈行以大礼?”。此言一出,听来似有屈从之意。1t;gt;
“是。”听见蝶雨唤心如此询问,叶天心也是暗叹其稚嫩之色,羽翼未丰。1t;gt;
“阁下,也知。我们此行是为了追寻恩师被刺之缘由?”蝶雨唤心那平淡的语气,一脸的淡色,莫说是叶天心一时看不清,唤心话中的用意。就连身旁的两个师兄,都猜不透这小师弟的心思。1t;gt;
“是!”叶天心沉思仅仅一瞬,但心中却是暗兴,静待这年轻的晚辈,之后如何作言。1t;gt;
“那么,请恕我等,无法从命了。”蝶雨唤心此时双目之中略显星芒,他的语气相比方才也是少快半分。1t;gt;
“哦?为何?”叶天心闻后淡淡一笑,从王座的高台缓缓而下,行至唤心身旁,淡笑一语。她站在这花谷郎中的身前,欣赏着这难得一见的妙容,和那清澈如泉的双眸。但,叶天心并不是一个见得美男便会乱了心智的“俗女”。她虽然细视唤心的脸庞,但心中却是在做着一番盘算。1t;gt;
“向门主行以跪礼,乃是贵派之门律。但这跪礼,不论在哪儿,都属大礼。世间男儿,可跪天地、国主、父母、恩师。我等恩师惨遭毒手,虽说鬼门仅是嫌疑之惑。然而,又有谁会去向一个杀了自己师傅的嫌犯,行跪礼呢。倒是阁下应该,行礼赔罪。”唤心言辞听来激烈,但面容却已然淡定,语气平和,缓缓一道。1t;gt;
“哦?此话,怎讲?”天心依然羽扇遮面,嘴角微扬,也是众人所见不得。1t;gt;
“恩师遇害,矛头直指鬼门。若是你鬼门所为,那此话便是自然。若不是你鬼门所为,那也是因你鬼门而起,所犯之祸,牵连家师。难道,你们不该赔罪,不该为我的师傅,负责吗?”1t;gt;
唤心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唯有叶天心一人,不觉惊讶。纵览天下,同龄之中,无人拥有像蝶雨唤心,此等的勇气。更不会有人,如此毫无忌惮的在鬼王面前这般“造次”。1t;gt;
“当然不该。可以陷害我鬼门的办法,实在太多。他们也未必是要杀了施圣德,才能陷我鬼门于不义。故而,有错之人不在我鬼门,而在于那幕后的恶人。他才是祸,才是根源,与我何干?如果,他杀的是国廷高官,甚至皇室宗亲。难不成还要我鬼门,满门负罪不可?”1t;gt;
天心闻得唤心言辞,淡淡一笑,心中一定,开口辩驳,也是丝毫不让。只是,此刻的叶天心,却不想座下花谷三人这般认真,依然淡淡微笑,藏于羽扇之后。1t;gt;
叶天心话声一毕,众人默不作声。天狐,微微一笑之间,便轻轻望向王座。她看着自己的主公,眼神之中,对于堂上的花谷三人,也是似有些许认可之意。1t;gt;
而对于秦摄渊而言,眼前的三个郎中究竟有多少修为实则并不重要。他现在想知道的,是公上信是否已经见过自己的父亲,是否已经知道了公上迦罗的所在。而如今唯一可以让鬼王解开这些疑惑的,就只有一个办法。1t;gt;
在公上信的面前杀了这个蝶雨唤心。以此来判断,公上信是否知道自己的弟弟是谁。如若知道,那么公上信是否见过自己的父亲—公上瑾,又是否知道公上迦罗的囚处,便可基本确定。1t;gt;
但是,这蝶雨唤心毕竟是花谷之人,不可明目张胆说杀便杀。既然要杀,就一定要有所口实。而如今这个口实,确已近在眼前。1t;gt;
“花谷之人,你等所言各有其理。但是在我鬼门,自有我鬼门的规矩。在这里,只有先守规矩,才有资格说道理。”秦摄渊慢慢站起身子,向着座下众人,话声淳厚,定心一道。1t;gt;
见鬼王霸语一出,毫无道理可言。铁千魂此时已无再忍之力,眉目一皱,开口大喝“你我都知道!杀了我师父的人,就在你鬼门之中。此人非但杀了我的师傅!就连瘫伯也没有放过!瘫伯只是一个常居于我草庐的门客!为什么要死?!你们现在把这个人交出来!我便饶了你鬼门一众贼将的性命!!”铁千魂就是这样一个,爱恨分明,不自量力,不分场合的人。1t;gt;
虽说这样的人一般都不会活得太久,但无奈这个铁千魂也的确是有几个骇世的绝技傍身,纵使如此的不自量力,也已然活到了今天。1t;gt;
“千魂!!”欧正阳听到铁千魂的“狂言”,便知这个师弟又被那一股热血冲昏了头脑,但此时想要拦下却已是不及。千魂非但口出狂言,竟将瘫伯的死也一并说出了口。欧正阳知道,瘫伯就是公上瑾,而叶天心与秦摄渊也同样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瘫伯的身份。他瞪着眼睛,看着千魂,自知大事不妙。此言一出,这接下来会生什么事,都无法预料,而且一定不会是好事。1t;gt;
‘瘫伯?公上瑾?死了?!’秦摄渊与叶天心听到铁千魂的话,他们并不关心眼前的这个轻狂的花谷郎中,对鬼门的不敬。而是,那公上瑾,是不是真的死了,而杀他的人,又是否就是公上信。1t;gt;
众人皆知,杀害药王的人就是公上信,但是瘫伯乃是公上信的亲生父亲,而且已是二十年未见。秦摄渊虽然经历过无数的战争,不尽的勾心斗角。但是公上父子二十年未见,难道他初见其父便能下手斩杀?此时此刻就连鬼王,也露出了一丝疑惑。秦摄渊看了看座下的叶天心,只见天心轻轻闭目思绪片刻,当她再次睁眼时,秦摄渊从这个女子的眼神中,看到的竟也只是一个不确定的眼神。1t;gt;
是谁杀了瘫伯,杀了公上瑾。在没有看到确凿的证据之前,鬼王与天心都不能随意下了定论。他们四目而对之息,仿佛进行了一场谈话。1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