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将军都认为应当等长史来援之后再动手,那曹真会怎么想?王基又会怎么想?”秦越语气阴冷,“第一,我秦不破用不着丞相支援一兵一卒。第二,我再去找徐千律看看能挖点什么。第三,魏军不会连夜攻城,而曹真活不到明晚。”
……
军情紧急,半个时辰后八千人已经换上魏军的黑色军服,唯一用以区别的只看领间是否有黑色颈巾。那本来是无当飞军的标识,今晚也让不破营权宜用了。
秦越在前,亲兵长关索、无当飞军校尉王平在后,整装待。
霍戈看了看关索又看了看关乐,最后才问秦越,“你想好了?”
秦越只是点头,反而叮嘱起霍戈,“绍先不妨让城头上多立火把,以为疑兵,好掩护我行军。”
霍戈笑了笑,“这还用你交待,早就准备好了。待你前脚出门,我后脚就给你立三万火把送行。够意思吧?”
秦越也笑了笑,转而看向关乐。霍戈翻个白眼,识趣地搂着王平和关索走远。
关乐轻轻拉着秦越的手,欲言又止,城墙上稀疏的火光照着关乐晶莹的脸庞,高挺的鼻梁勾勒出的阴影和五官仿佛画出一幅山水画,其上荡漾着一泉月光,“不破,你小心点,我……”
秦越伸手摸了摸关乐头顶,“我知道的,家人于你而言格外重要。关安国刚走,你不想家人还有什么闪失。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关乐只是紧紧抿着嘴,泪水在眼眶打转,却愣是不再说一个字,也不让一滴泪水流下。
秦越最后笑了笑,转身率军离开。
泪水盈眶,最后还是冲刷而下,关乐像个小女人一样连连擦掉,心中连连默念,流泪送军不吉利啊不吉利。
暗夜无光,薄雪飘飘,秦越领着八千人以一字长蛇穿行在关中南部华山山麓之间。幸好入冬后的头场雪下得不大,积雪不深又不泥泞,抹黑之中也在黎明前来到潼关门前。
秦越仰头看向潼关关城,魏巍乎如泰山压顶。此时他带着一百不破营在身后,其余两千多人皆隐匿在火光之外,而五千无当飞军更是早不知去向。
忽然有一名魏军守关校尉探出火把,大声问道来者何人。秦越把脸一沉,厉声喝道,“曹大都督的人都不认识?”
守关校尉一看此人语气跋扈,确实像曹家军对其他军的意态,脸色稍微平和一点,好声说道,“将军过潼关所为何事,可有关照?”
“本将领曹将军一百亲兵往弘农调取军粮物资,关照自然是有的,”秦越装模作样往前襟掏了一阵,把临时伪造的掏出一个角又猛地收回去,“不过听说上次你们王将军麾下有人故意刁难曹将军,竟然当着面把关照撕毁,不让通关。合着是你王基听了司马懿的话,还要在背后捅刀子是吧!”
王基治军严谨,哪里可能会有这种事?校尉当下就急了,“将军可不要污蔑王将军!”
“大战在即,本将急着连夜去调物资,哪有时间和你耍嘴皮子!”秦越又加重几分语气,“这样,我也不和你们浪费时间。你把我二人拉上去,当着我的面给你看关照,免得你又撕了。”
守关校尉百口莫辩,心想放上来两个人又未尝不可,毕竟城上几十号人,呼喊一声更能引来上百号人,还怕你两个人抢关不成?当下就放下吊篮把关下二人接上来。
二人者,万夫莫开秦越、关羽四子关索。
二人从吊篮下来,那校尉还想伸手扶一把这位不知底细的曹家将军。不料突然间寒光一闪,秦越反手抽出柳叶双刀,校尉一只手掌啪嗒一声便掉到地上。校尉还没来得及呼喊,喉咙已经被秦越隔断,鲜血喷涌而出,那校尉张着嘴咕噜咕噜地只有血泡从嘴角冒出。
校尉身边几十人一看有异常,立马涌过来,并敲响警钟。一时间关门之上人声大作。
那已死的校尉在放下吊篮的同时已经派人请示王基。王基是个允允武的帅才,总觉得这两天必定有事生,言明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禀告于他,因此一直寝不卸甲。这边校尉派来的人刚到,王基就醒了。小兵与王基一番说明,得知已经吊上二人,王基吓得连呼大事不好!
秦越使柳叶双刀,身形舞动到极致,一阵眼花缭乱的刀法,身前已经倒下一片,“关索,快去绞盘!”
关索眼看值守的几十人已经倒下一半,又有秦越挡着,转身便往绞盘跑去,企图转开关门,好让火光外的全部不破营进关。然而关索才到得绞盘处,王基已经赶到,二话不说就拔刀相向。
关索一直以来都跟着秦越,武艺大有长进,与王基单挑一时间也不落下风。秦越独自挡住越来越多的魏兵,纵然士兵伤不到他,他也不好脱身。乱战之中秦越瞄了一眼关索。
——王基怎么可能孤身前来?只见关索早已被王基的人团团围住,性命危旦。
秦越想起关乐送行时那双饱含泪水的眼睛,他知道关乐肯定无法接受关索战死,情不自禁脚步往后一退。转瞬间又想起那日昏亭内张庆山眼神坚毅地说,关兴关索必须死。如今关兴已除,关索明显就是张庆山留给自己的任务。
关索真的不能留吗?关索虽不是新汉七子,却一直与新汉并肩作战。但关索只要回到锦城,自然继承关家家主之位,那蚕食荆州派的计划怕是无法实施。
秦越离开草庐之后从未如此犹豫,他知道的,关心则乱。以前的自己无欲无求,哪管天下人生死,但如今竟然为达目的也要这般不择手段?
秦越咆哮一声,猛然间紧闭双眼,双手刀一并挥出,数息之间逼退眼前的敌人。紧接着在极端的一瞬间,他脑海里还是浮现出关乐,紧接着是关索一直以来插科打诨的笑脸。
答案一直在心间!秦越脚跟转动,蓄力猛跑!用尽全力回身向关索飞奔而去!
奔跑之中,王基一刀将关索左臂砍伤,关索不管不顾,转身劈出大刀直扫王基腰侧。秦越大骂一声愚钝,这正是自己教他的闪身法,只是明显不熟练,转动太慢,才让王基砍中。与此同时旁边又有一把长刀横劈关索,关索弯腰躲过,起身时刀锋跟随而上,直接把那士兵肚皮剖开。秦越默默点头,这招藏刀法用得倒是不错,符合他鬼灵精怪的性子。忽然王基回刀直取关索门面,关索小退一步,拂刀扫开,与此同时斜刺里一把长枪探出,关索没有办法,只得用受伤的左手夹住。
秦越瞪大了双眼,大喊一声——不要!
怒吼并没能阻止魏兵,夹住长枪的关索相当于也被长枪控制住,突然间身边又捅上来三根长枪,每一根都把枪头深深插进关索体内。
秦越疯一般冲入魏军之中,一阵砍杀,硬生生在魏军的围困之中守住一圆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