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涵将神游太虚的地瓜木偶伺候进卧室去睡觉后,才瘫倒在客厅的沙上重重喘了口气。
许涵抹了把脸,脱力地心想:这日子真心忒艰难了,不但要像照顾个大爷一样照顾这位精神病先生,还得时时刻刻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自虐的也是没谁了。
许涵在心中不停呼唤表姨一家的悲催情绪中,缓缓闭上双眼进入了梦乡。
接二连三的乱七八糟的梦境,使许涵睡得很不踏实。
沙是老式的那种款,用的时间长了,表面凹凸不平。偶尔睡个一天还能凑合,连着睡两天,就会觉得肩颈绷的难受。
在沙上和烙饼似的滚了又滚,许涵没睡一会儿就醒了过来。
大概是晚上那顿吃的太咸,许涵嗓子干。
躺着挣扎了两、三分钟还没能再次入睡,许涵决定起来倒杯水喝,润润喉咙。
现在墙上的挂钟指的是凌晨两点半,正是人们睡的最熟的时候。
许涵懒得开灯,干脆摸黑走到餐桌旁,借着皎洁的月光,拿起桌上的热水瓶往杯子里倒水。
就在此时,他忽然听到门口传来极其细微的响动声。
许涵的警觉性很高,他已觉得这声响不太对劲。他没敢动,端着杯子竖起耳朵细听,就在他专心聆听的时候……
客厅的大门缓缓开了。有一阵阵透着森冷寒意的阴风从门口扑面而来。
虽然门外的人已经尽量小心拉开大门,但这屋子是老装修,大门用了好几年,门上的螺丝早已没了油,就算手脚再轻,开门时仍然会出一阵轻微的“吱嘎”声。
这吱嘎声,在夜里显得尤其突兀。
三个黑影从半开的大门依次溜了进来,三把短刀在黑暗中泛着寒冷的青光。
许涵愣在原地寒毛直竖,不用多想,他已断定这三人是半夜想要入室行窃的小偷。
大概是被眼下的场景惊到了,许涵感觉喉咙好像有人卡着一般,不出任何声音来求助。
那三人一进到屋里,立马就注意到有人站在客厅靠窗的桌子旁。
他们与屋主在客厅撞了个正着。
三个小偷大概也是没想到会生这种倒霉情况,当即在原地愣了几秒。
之后,这三人估计是想破罐子破摔,连躲藏遮掩都懒得搞了,直接举着刀就朝许涵穷凶极恶地扑了过来。
许涵头脑放空,双脚就和灌了铅似的无法动弹一下。
心中“咯噔”一下,只一个念头:
——完了!我命休矣!
许涵口中的老姨其实是他妈妈的小妹妹,许涵感觉叫老姨比叫表姨更显亲切,所以一直都叫他老姨来着。
“不是,老姨啊,您知道的吧,我和家里都闹掰了啊,您这儿三天两头的打电话来找我帮这帮那的,您不怕我亲爱的妈妈知道了削您啊?”
“你妈?啧。她刀子嘴豆腐心,就这几年过年给你那压岁钱,哪年不是她出的了?!”
许涵听到这里,原本还带贫的嘴忽然闭上了。
电视里正传来熟的都快烂了的春节晚会完结曲目。
黑乎乎的窗户外头飘着密密的细雪,从屋里望出去,竟似一片晻霭云雾。
细雪无声零落,偶有零星的烟花一闪而逝,短暂的让人抓不住那抹绚丽。
许涵收回有些迷离的视线,揉揉微湿的眼睛,原本嘻嘻哈哈的语气正经起来:
“老姨,有啥事儿,您就干脆点儿开口吧。给我个痛快。来,我脖子都洗好了。”
电话中的老姨噗嗤笑了,带着点长辈对小辈的宠溺口气训斥道:“行了行了,收到你的忠心了。就差听见你拍胸脯保证的声音了。”
许涵嘿嘿一乐:“那可不。我可是时时刻刻地关注着家、关注着爸妈、关注着老姨的啊。”
老姨轻轻叹了一声:“唉。你这孩子啥都好,尤其孝顺。可换了谁父母,知道你这性向,也不能那么快就转过弯儿来。这也就算了,你爸好不容易给你弄到去国企上班的机会,你竟然主动放弃了……”
电话这头的许涵没了声儿。
话题趋于沉重,画风有点歪,老姨立刻强行给掰正了,又换上轻松的语气:“小涵啊,是这样,我有个大侄子的二表哥想去你那边儿找个工作。”
许涵抬抬眉毛:“找工作?表姨您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只是个没有名气的小编剧啊,也是朝不保夕啊~房租贵啊~生活艰难呐~各种打工啊~各种兼职啊……”
老姨提气:“停!听我说完。”
许涵立马禁声:“喳!”
老姨语气平和:“我大侄子的二表哥是我们这边儿武术学校毕业的,这边儿地方小,没什么好单位。他都毕业几年也找不到好工作,只能当当保安,这不最近逮着个机会,在你那边找到一个啥啥影视公司替身的长期雇佣工作,人儿小伙子可帅了,一米八二的大个儿,笔挺笔挺的,就是学历低了点,可他踏实肯干啊,家里全都同意他出来闯闯……”
许涵听着表姨唠叨了十来分钟,头晕脑胀的到后来已经听不清楚表姨在说些什么了,只隐约知道表姨恨不得把对方族谱都背给他听了,作为字艺术创作者,他自己总结归纳了一番:
乡下帅小伙儿,进城来打工,人好,颜值高,没学历。ver
表姨还在絮絮叨叨,许涵困的哈气连天:“老姨,说重点吧,您再说下去我就直接打呼噜了。”
“啧啧!你就这么不耐烦表姨和你唠嗑!真是的。行行行,就是我大侄子的二表哥在你那大城市的倍儿牛逼的影视公司找了份替身演员的工作,想请你给做个担保人。”
许涵直接屏蔽了其他无用语言:“哦。就是请我做个担保人呗。成,小事一桩。先说清楚了,我不提供住宿,他自己出来自己找地儿住,没钱吃饭了别找我,捅了篓子要赔钱也别找我。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