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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婶和吴叔虽说面上没道歉,心里还是自觉理亏。
毕竟他们来温家是拜托办事的,儿子把人家的床褥弄脏了不说,还瞎闹腾了一通。
但到底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真要拉下脸来教训一顿,吴婶也舍不得。
第二天再登门拜访的时候,苏绒笑眯眯的开了门。
“来啦?稍等啊,小穆还在备课,等会就出来。”
吴婶鼻子里哼了一声,还是勉强给了个好脸色,大摇大摆的带着老公进了门。
这次没带那小混蛋过来了?
苏绒为他们关上门,任由吴叔又开始在客厅里抽烟,借着回厨房端水果的时间,悄悄打了个电话。
过了一会儿,温穆推门从房里走了出来,客气的招呼了两声。
“我妈出门买菜去了,我们先谈正事吧。”
“谦谦这孩子啊,其实挺聪明的,就是不用功。”吴婶作势开始叹气,说:“班主任都说了,如果他好好读,肯定是个好苗子。”
……老师都是这么安慰家长的好吗。
苏绒把水果端上来,坐在另一边,静静的看他们如何表演。
“小穆啊,我知道你不好办,但咱们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吴叔把烟头在水杯里按灭,皱眉道:“你小的时候,我还教过你读写字呢。”
还没等他再提过去的事情,门铃再一次被按响。
苏绒眼睛一亮,凑过去开了门。
只见一个老人站在门前,手里还提着一包点心,慢悠悠的跨腿进来。
“二伯,”苏绒亲切的唤道:“您怎么来了。”
“你伯母又做了点心,这不叫我给你送过来。”老头儿把点心递到她手上,瞥了眼屋子里:“怎么一股烟味。”
“二伯,跟您介绍下,”苏绒忙不迭的介绍道:“哥、嫂子,这是我孙二伯,也是市二中的副校长。”
“这是……小穆那边的亲戚?”孙伯伯瞥了眼他们,摸了把胡子笑眯眯道:“那咱们也算是亲戚啊。”
原本谈话被打扰的时候,吴婶还摆出一脸不悦的神情。
可当苏绒说道副校长三个字的时候,她眼睛都直了。
“可不是么!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吴叔登时精神过来,踩着拖鞋就过来扶老人就座:“孙先生精神好啊,这气质,一看就是读人!”
“在谈什么?”孙伯伯看着温穆起身开窗通风,抬眉道:“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哪里的话,”没等苏绒开口,吴婶急切道:“您来了正好呢,我们家儿子,谦谦,这不正为着上学的事情愁呢。”
孙伯伯动作一顿,抿了口茶慢慢道:“什么意思?”
“这都是亲戚,不是想让小穆帮帮忙,把孩子运作一下,送到一中去。”吴叔赔着笑道:“这孩子挺聪明的,就是偏科,咱们这儿又不会教孩子,还是读重要啊。”
“是么?”孙二伯眼睛一眨,语气变得微妙起来:“现在正是教师评比的时候,听说小温正在忙高级教师的职称啊。”
“哎,年轻人嘛,机会多的是。”吴叔还没有意识到他话里话外的意思,理所当然道:“小穆是我看着长大的,刚生下来的时候我还抱过他,帮点忙也是应该的。”
“你说,咱们算不算一家人?”孙二伯语气一顿,笑的相当和蔼。
“那当然了,这也算有缘啊。”吴婶巴不得攀交情,身体都凑近了一些。
还没等她再念叨两句,孙二伯脸色一变,直接就把茶杯拍到了桌上。
“嗙!”
“像什么样子!”老头子一起火来,眉毛都往上竖,简直比老虎还凶:“你们四五十岁的人了,有脸过来巴巴的求晚辈帮忙?!害不害臊?!!”
吴叔被他这么猝不及防的一拍,都吓懵了,木讷道:“这不是,这不是孩子上学要紧……”
“早干什么去了?”孙二伯冷冷一笑:“考试不管,读不教,回头考不上学校知道着急了?这时候想起来要负责,就找小穆负责来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吴婶慌张道:“咱总归是一家亲,互相帮衬也是自然的。”
“帮衬?那你们替人家小穆想过没有?”孙二伯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乱响:“人家上有老下有小,孩子还等着爸妈赚钱带大,你们叫人家什么都不管不顾,就为了照顾你那个倒霉孩子?”
“真他妈的无耻!你们这帮不上进还想着不劳而获的渣滓!”
这一番骂的中气十足,听得吴婶脸色当即就变了,怒不可遏道:“我们家的事儿关你什么事儿啊,要你多嘴吗老不死的?”
“老不死的?”孙二伯语气一顿,相当危险的慢慢道:“你信不信,就你这四个字。你这儿子,这辈子都别想进二中的门。”
初高中?想都别想!没戏!
吴叔忙不迭的拉着吴婶赔不是,装孙子道:“我这婆娘说话不过脑子,您千万别跟他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