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其他人…”季尧把手瘫在床边,对着洁白的墙壁喃喃,“不会有其他人了…”
至于“没有其他人”,究竟指的是没有其它人会比林微尘更爱他,还是指除了林微尘他再也不会爱上别人…唯有季尧自己知道,旁人无从得知。
眼皮越来越重,重得他再也睁不开了。陷入黑暗之时,他听到自己在问李卫东,“既然他醒了,人呢?”
“他…”李卫东道:“心理科医生说他的抑郁症严重了,不能再只依靠口服药物,而要辅助以脊椎注射治疗…”
“他去脊椎注射了?!”季尧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睡意全无。他拔了手表上的针,找鞋下床,嘴里埋怨着:“你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去呢?脊椎的话多疼啊…我去找他!”
“季尧!”李卫东按住他的肩膀,声音冷了几分,“凭你自己的身体状况,别折腾了行吗?!”
“……”他动作一顿。
“小男来了,我让小男陪他一起去的。”李卫东叹了口气,“你放心,我们都不会让他一个人的。”
“小男来了?那孩子呢?”
“这两天我妈来家里过年,孩子给她看。”李卫东道,重新扶着他躺回去,“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好好养病。只有养好了身体,你跟林微尘才有可能,否则…你想以后每天都要林微尘照顾你吗?”
“……”他眼神稍暗,手背搭在额头,小声道:“我不想…我只是不想错过更多。脊椎注射很疼吧,他怕疼…”
“有男男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大家都是朋友。”李卫东道,调了下点滴的流,“还有半瓶,打完这些今天的点滴就没了。”
“过年过的,这两天孩子又胖了不少,快有十斤了,等你出了院跟姐回家看孩子哈。”
这时病房外传来谢霄男的声音,她的声音比较有特点,不娇气反而有点中性化,典型的北方女汉子,身材也高,有一米七三的样子。中长,很干练的打扮。
他屏住了呼吸,听着门外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谢谢你,男男姐。”
林微尘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不过也许是不太好意思跟谢霄男独处,仔细听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点点含蓄的羞涩。
他僵在病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病房的玄关,等待着林微尘的出现。心里突然冒出来很多话要对那个人说,可又觉得,只要看到他还好好的就足够了。
“你一直抱着保温杯很累吧,来给我帮你拿着。”谢霄男道。
“不用了。”林微尘似乎笑了一下,“我是男人,怎么让女生拿呢?而且保温杯又不重。”
“姐不是觉得你手上有伤嘛,怎么,做姐姐的想心疼一下弟弟还不行了?”
说话间,林微尘与谢霄男已经进了门。
先出现在玄关处的是林微尘,他身上穿了件蓝色条纹的病号服,外面套着长及膝盖的羽绒服外套,脚下踩着一双蓝灰色的棉拖。他怀里抱着一只浅蓝色的塑料保温杯,与谢霄男说话时的笑意还凝在嘴角未来得及散去,就那样与季尧四目相对。
“……”林微尘定在原地,眸子里闪烁着什么,嘴边的笑一点点凝固下去。
他的目光缩了一下,不知为何有一点点心虚。他看到林微尘的脸色还有些苍白,身体坏了的底子不是一两日就能养得好的,何况那人左手腕还缠着厚厚的一层纱布,这些足够让他心疼。
但他知道自己此刻的狼狈,说病入膏肓半死不活也不为过,之前他一直都是强势的那一方,如今却躺倒在病床上不能动…他有些不敢面对林微尘。
谢霄男随后进入,见林微尘愣着不动,她下意识看了眼病床,见他醒了,惊喜道:“尧哥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他没说话,只盯着林微尘,不敢移开视线,看不够。
“哈…”女人的心思往往更细腻一些,谢霄男看看他,又看看林微尘。然后推了一把叶知秋,拽着李卫东的胳膊,道:“走走走,知秋你不是还要回公司吗?卫东你要去查房了。快走!”
“……”
“……”
李卫东与叶知秋对看一眼,终于心领神会,跟着谢霄男出去了,留下林微尘与他在屋里,谢霄男还体贴地关上了门。
异常沉静的空气在两个人之间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