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伍勇从噩梦中惊醒,房间里只听得到空调挂机发出的嗡嗡的声音。身上盖的空调被已经被身上的汗水浸湿了,只感觉浑身酸软无力。回想刚才自己做的那个梦,伍勇不禁觉得后脑发凉。梦里面,秦梦的妈妈由于行贿被抓了,她的那个叔叔被带走调查,而秦梦则也因为名下有几家公司参与其中而被限制自由,伍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梦被带走却无能为力。
看着身边熟睡的秦梦,伍勇轻轻抚摸了她的头发。虽然才跟她认识几天,但刚才伍勇在梦里都要哭出来了,惊醒之后也还能明明白白的感受到自己发堵的喉咙和微微发酸的鼻子。摸了摸眼角,并没有泪痕,伍勇俯身亲了秦梦的额头,随即起身走向了电脑桌。
拿了桌上的烟和打火机,伍勇打开卧室的门,走到了楼梯口正对着的沙发边上。从落地窗能清楚的看到天上密密麻麻的星星,伍勇点烟狠狠的吸了一口。刚才的梦实在太真实了,虽然梦里面秦梦的母亲和那个叔叔都是背对着伍勇,看不清楚面容,但从秦梦的表情能看的出她十分伤心。
普通老百姓对于官员和商人,几乎都不可能有什么正面看法的。伍勇的外公之前是一家国企的厂长,早年间也同不少政府官员打过交道,所以伍勇以前也听过不少不为人知的内情,也自然就不会跟一般老百姓一样肤浅,他只觉得很多人很多事确实是身不由己的。
半夜凉风透过开着的窗子,直接吹到伍勇的身上,一支烟的时间伍勇便感觉浑身一阵轻松。蹑手蹑脚的走进了房间,秦梦依然睡的很熟,伍勇也动作缓慢的爬上了床再次躺下。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伍勇就睁开眼睛,看了看睡得依然很香的秦梦。虽然秦梦的床十分柔软,而且还带着她身上的体香,可自从被噩梦惊醒之后,伍勇便再也没有办法进入深度睡眠,一个晚上不知道醒了多少次。经过几个小时的煎熬,直到窗外天色微亮,伍勇终于还是决定自己先起床洗个澡。噩梦让伍勇身上的汗水几乎打湿了半张床单,躺在潮湿的床单上让伍勇浑身不自在,甚至觉得有些发痒。
冲洗完之后,伍勇穿好衣服,正准备打开卫生间门,却听到了秦梦起身穿着拖鞋走来走去的声音。其实昨晚的那个梦,伍勇在外面抽烟的时候就想过要不要告诉秦梦,但最后的决定是还是不要给秦梦徒增烦恼,毕竟只是一个梦,而且老人都说梦是反的。
打开门,伍勇走出来看到秦梦正在穿衣服,依然是昨晚的全套阿迪。其实伍勇从床上起来的时候,秦梦就已经感觉到了,等伍勇进了洗手间她才从床上坐了起来。听到卫生间里的冲洗声,秦梦知道他应该是在洗澡,于是不慌不忙的拿了衣服开始穿。
正在伍勇犹豫应该如何找个借口离开,秦梦房间的电话响了起来。接完电话,秦梦看着伍勇说:“我妈下午回来,过一会可能阿姨就要来做清洁了。”伍勇这才接话说:“哦,好的,我正好想去证券公司找我舅舅呢,你现在是出去吃早餐还是等阿姨回来?”
秦梦原本是准备跟伍勇一起出门吃个早餐,然后再找个地方去洗个头发,但听到伍勇这么说,才失望的说:“算了,我等会自己出去,你有事就先走吧!”
离开秦梦家,伍勇先是一路小跑,避免被过来阿姨看到自己大早上的从秦梦家里出来。差不多走了十来分钟,伍勇才看到第一辆出租车,招手上车之后,司机一脚油门把车后轮都踩的响胎了才弹射出去。车起步很快,但司机大哥并没问伍勇目的地在哪,就在车子拐来拐去走了几分钟之后,司机大哥又一脚急刹车踩停了富康,伍勇的脸几乎直接撞到了前座椅的头枕上。不等伍勇开口骂人,司机大哥抢先亮出自己手上的纸巾,不好意思的说:“兄弟,不好意思,有点闹肚子,你先坐车里等一会,我很快回来。”
男人天生就对机械方面的感兴趣,伍勇以前也没少坐出租车,但今天这个司机大哥开车的风格是真的犀利。车虽然开的快,但除了那脚重刹以外,基本上一套加减档和打方向盘的操作都看起来如行云流水,老富康在路上的车流间来回穿梭,坐在后座的伍勇居然没感到一丝担心,反而是觉得肾上腺素都飙起来了。
司机大哥倒是挺讲究,人下车之前还不忘把空调开大了一点。老富康的空调普遍不太够劲,但不知这辆车为什么冷气很强,好奇的伍勇从两个座位中间的位置把头伸过去打算研究研究,却发现中控位置跟其他的富康并没什么区别。
大约过了一支烟的时间,司机大哥才慢吞吞的来到车门边。打开车门,坐下系好安全带之后司机大哥转身就递过来一支烟,带着歉意说:“兄弟,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等会车费给你优惠点。”伍勇接过烟,也笑着说:“没事没事,人有三急,再说你刚才也没开始打表,到现在还没开始计费呢?”看了看计价器,司机大哥这才长舒一口气说:“原来没打表哦,我还以为你刚才上车的时候我开了计价器呢。兄弟,你要去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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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可把伍勇给问住了,刚才上车的时候伍勇没说去哪是因为根本就没考虑好是去证券公司还是刘琛的网吧。眼看着司机大哥挂挡放下手刹,伍勇随口说到:“去证券公司!”
一路上伍勇仔细的盯着司机的右手,看他如何加减档位,耳朵听着发动机声音来判断脚下踩的是油门还是刹车。司机大哥一支烟都没抽完,车已经稳稳的停在营业部门口了,伍勇付完车费,又拿出一支烟来递给司机大哥才开门下车。
站在营业部门口,伍勇看到门口的防盗铁门居然关着,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才知道原来是周六。想起刚才秦梦失望的表情,伍勇才知道自己刚才找的借口有多敷衍多可笑。
拨通秦梦的电话,伍勇才急忙解释到:“不好意思啊,我刚到营业部门口看到大门关着,看了手机才发现原来今天是周六。你在哪儿?吃了早餐吗?”听到伍勇的解释,秦梦才笑着说到:“原来你忘了啊,我还在想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明知道今天周六还故意说要去证券公司。”此刻伍勇突然感到后怕,如果自己没打这个电话向秦梦解释,这个误会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解开啊?
本打算约秦梦一起吃个早餐的,却得知她现在正在车上准备去机场接她老妈。虽然略微有点失望,但伍勇还是庆幸自己及时给秦梦解释清楚了,而且秦梦也告诉伍勇接机之后会陪她妈妈逛逛街购购物,要过两天才会回来,回来之后再约见面。
有了秦梦这句回来之后再约见面,伍勇心里这才踏实了许多。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了几分钟,伍勇还是打算去舅舅家直接找他,不管怎么说现在两人也算是在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向他咨询咨询也没理由被拒绝吧。
走了两步,伍勇进到一家小卖部准备买包烟,以前在学校经常抽的6块钱一包的小白龙居然在这家店里没有货。伍勇打算再降一级直接买包红河软甲,直接便宜1块钱,可烟都快拿到手上的时候却又鬼使神差的跟老板说换成火之舞。火之舞也是红金龙系列的,十块钱一包,这个烟出来没多久,味道比起老包装的十块钱红金龙要好抽一些。
付了钱,伍勇习惯性的撕开拿出一支点上,老板一边整理放现金的盒子一边笑嘻嘻的说:“要不要学车?现在驾校搞活动,1驾照全包只要2000块,最快一个月拿证。”之前在学校的时候,辅导员也拿了一些驾校的宣传单,价格基本上都是2500-2800,考试费用额外计算,而且至少要2个月以上才能拿到驾照。伍勇班上一个女生当时就报了名,结果最后一个学期都没拿到驾照,光考试费和考试车的试车等费用就花了小一千块。
找老板拿了一张名片,伍勇心里盘算了一下,如果一个月可以拿证,而且2000快包含全部费用,这还是比较划算,现在自己满仓股票买了几乎所有的钱,短期内也不打算操作,还不如去报名学个驾照,这样也算合理利用暑假的时间。
既然决定去学驾照,那网吧包月的机器肯定不能浪费了,伍勇便决定到网吧去找了刘琛商量一下看能怎么减小损失。不过在去网吧之前,伍勇还是觉得得先去问问舅舅的意见,然后再做决定。
当舅舅听到伍勇已经满仓买入之后,并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是要求伍勇每天必须看盘。得知伍勇准备报名学车,又强调最低限度,如果白天没时间看盘则收盘之后至少复盘1个小时,重点就是指数的走势和板块的强弱,对于这支满仓持有股票,倒是强调必须有耐心不可半途而废。
找到刘琛说了情况,刘琛马上表示退钱给伍勇,但伍勇马上拒绝并对刘琛说:“毕竟你不是老板,我自己交了钱没时间使用,完全没有退钱的道理,哪怕一个月只用了1个小时,这也算包月了。”随机刘琛又提出一个方案,就是如果有人来上网,刘琛可以直接让别人使用伍勇这台包月的电脑,所收的网费不计入系统,直接留下来返还给伍勇,这样就可以多少收回一些费用。虽然不知道这样做能收回多少钱,但这也算的上是一个不让刘琛为难的方案了。
找到最近的农业银行at机,伍勇拿出银行卡查了一下余额,发现只剩下3000多,想想前几天才取的800块都已经用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如果交了2000学费,剩下的钱就必须要省着点花了。
吃晚饭的时候,伍勇把自己准备报名学车的事情告诉了爸妈,没想到两人都赞成,而且吃完饭就爽快的拿了2000给伍勇说拿去交报名费。想起几个月之前自己想要1万块钱炒股,老妈不仅没同意还讲自己狠狠数落一顿,现在要学车居然一秒钟都不用考虑就把钱给拿出来了。想着饭桌上老爸笑着说:“现在有时间把驾照考了,多一门手艺将来找工作肯定更容易一些!”伍勇完全弄不懂爸妈的逻辑,自己又不是打算学车了去开出租车,为什么考个驾照能让他们这么高兴。不过才过了一秒钟,没心没肺的伍勇就笑嘻嘻的把钱收了起来,准备明天拿去报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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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当伍勇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转了2躺公交车而且还步行了差不多2公里才来到一个又旧又破的驾校,周围除了几条小沟以外几乎都是齐人高的杂草,进去的时候伍勇差点以为自己来到了白洋淀了。还没走到报名的接待室,伍勇就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如果以后每天都要这么大费周章的来学车,光来回在路上怕是就要花超过3个小时,这又是何必呢?想着驾校又不是只有这一家,伍勇果断的回头走出了这家驾校。虽然花了这么多时间又走了快半小时路,等伍勇再次回过头看了看训练场地飞扬的尘土,和那堪比拖拉机一样冒着黑烟轰隆的老捷达,伍勇潇洒的抹去额头上快滑下来的汗珠,坚定的朝着来时的路一步一步走远。
关于驾校,伍勇记得在家附近好像就有一个,只不过自从高中以后就再也没从那边路过,所以不知道这家驾校是否还存在,想到外公家的邻居有一位姓董的爷爷就曾经在那个驾校做过机修,所以决定去看看外公,顺便问问这个驾校的情况。
这位董爷以前在部队里是专跑青藏线的,虽说没读过多少,但汽修方面的专业知识是十分扎实的,转业之后原本是在某机关单位小车班给领导开车,后来因为不肯配合办公室主任和修理厂捞钱,而且一般的汽车问题董爷自己就能轻松解决,这样也导致很多时候小车并不用开到修理厂就把故障给解决了,所以最后的下场只能是被主任想办法给弄走了。接着董爷就被调到了当时的交通运输公司下属的驾驶培训学校做机修,一直到前两年才内退下来。即便是退休之后,很多修理厂有什么疑难杂症也还是会上门请董爷去诊断一下,据伍勇外公的说法,董爷修发动机只需要用耳朵听就行了,闭着眼睛都能把发动机打散了再组装起来。
来到外公家,伍勇也没空手,买了一些水果和一条烟。到了门口就看到停着一辆驾校的教练车,伍勇还以为董爷又回到岗位继续发光发热了,结果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董爷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