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吴渊叼着烟,紧了紧裹在身上的大衣,骑着自行车往家里赶。
今天生意还可以。
上午的时候,他在胡同巷子里串来串去,除了卖给师哥一张,还卖出去了三张。
下午因为有重要的专业课,吴渊不好再翘课溜号了,只好老老实实在学校上到四点多,不过后来他也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在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前,又在街上卖了两张碟片。
六张碟片的销售额60元,扣去成本30元,今日净收入30元,还算是一个不错的成果了。
只是,这点收入对吴渊来说,完全是杯水车薪啊。
“能攒一点是一点吧,就等02年的世界杯翻盘了。”吴渊一边走着,一边嘟囔道。
他一个正儿八经的电影学院在校学生,平常不认真在学校里上课,经常溜号跑出去到处兜售自制的盗版碟,当然是有原因的。
在出勤率一点都不高的情况下,吴渊还能够获得系里一众老师的喜爱,自然是因为他的学习成绩和实际操作都堪称完美,这才能让学校老师都对他宽容得很。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吴渊是个天才,能够无师自通,随便学学就能成为学霸,而是这些知识对他来说都是熟的不能再熟悉的事物了。
事实上,吴渊心底有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大秘密。
16岁那年,他做了一个梦。
在这个梦里,他考上了心心念念的电影学院,并且认真刻苦的在学校里学习了四年,毕业后顺利的进入了电影这个圈子工作。
三年摄像助理,三年副机摄影师,五年摄像指导,三年执行导演,四年联合执导。
终于,在2022年,已经0岁的他,成为了总导演,拉起了一个投资将近五千万的电影剧组。
然后,在剧组开机的宴席上,与投资方推杯换盏,喝到一通烂醉,迷糊中还在畅想着这部电影票房要破十亿、二十亿的吴渊,大梦醒来,回到了16岁的清晨。
一开始,吴渊以为这就是一场有些长的清醒梦,虽然有些惆怅,但是也不以为意。
可是接下来一段日子里,他发现在梦中曾经学到的导演知识和经验,居然清晰的烙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而且一些在梦中曾经经历过的社会大事件,居然也在现实里真实发生了。
吴渊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梦中的20年,并不只是一场梦!
欣喜若狂的他,立马选择重操旧业,再次选择了报考京城电影学院。
没办法,他在梦中经历的那20年,一切都是围绕着“导演”这个职业而努力的。
让他重新来一次的话,当然是选择再次一头扎入这个行业,而不是去尝试搞互联网、房地产。
至少有了梦中的这些经历,他再来一次的人生绝对会无比成功辉煌!
所以,小学只上了五年,高中又跳级了一次的吴渊,从梦中醒来后,再次以16岁的年纪,考入了京城电影学院98级导演系。
从进入电影学院开始,吴渊的心思就不在学习上,这些东西他早都学过了,之所以还要考电影学院,一方面是梦中母校,另一方面是这个年代想拍电影,那还是科班好办事。
入学后,他心里一直琢磨的都是攒个剧组拍电影的事。
如果现在是2008年,吴渊相信自己可以凭借“随便塞小蜜”的承诺,从煤老板那拉到投资。
如果现在是2012年,吴渊觉得他凭借丰富的画大饼经验,也能从那群搞房地产的手上弄到投资。
如果现在是2016年,那就更好说了,那群搞互联网的入场时钱多到烧着玩,吴渊完全可以做一版符合大数据筛选的剧本,等着那群用钱开路的互联网巨头抢着砸钱。
可惜,现在是2000年,电影行业没有煤老板,没有房地产商,更没有那群搞互联网的巨头,甚至电影行业都还没市场化。
现在掌握电影拍摄经费的,是各大国营制片厂!
民营制片公司从面上来说是不能独立拍电影的!
就算个人可以集资独立制片,但是想要找资本投钱是不现实的,全靠自己筹钱,而且还得挂国营制片厂的名。
当然,第六代导演们就爱自己拍了拿到国外展映,也不在国内申报,但是这样做是很危险的行为!
而且也别想着搞什么“花小钱办大事”“低成本逆袭票房”的事情出来。
一方面是目前国内的电影市场确实不成熟,去年,也就是1999年内地票房冠军是冯晓刚导演的《不见不散》。
票房:300万!
而在这部下面,票房就直接掉到一千万左右了,再往下其他电影更是只有几百万的票房。
盘子就这么大,全国荧幕就那么多,吴渊就算把梦中那些几十亿票房的电影搬过来,也不可能复刻出成绩,自然这个行业也吸引不到任何资本进入。
另一方面,就是现在拍电影是真的很贵,像《鬼影实录》那种dv电影,或者数字电影时代那些几万美元就拍出来的电影,放这个年头根本不可能实现。
因为现在还是胶片电影的年代!
全国上下所有的电影院,都是用胶片放映机来放电影,必须要用拷贝的胶片盘才能在电影院上映!
只能选择胶片来拍电影。
但是胶片这玩意贵啊!
用数字拍摄,只要租下摄影机,想拍多少条就拍多少条,且成本几乎为零——机器费用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