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宅区内是一幢幢独栋别墅,彼此间由小路分隔成横七竖八的棋盘状,显然在建造之初便经过精心规划。
由碎石铺就的小路约两辆马车宽,两旁是整齐划一的行道树,既美观,又在一定程度上起到遮蔽视线的作用,确保了住户的隐私。这在寸土寸金的河心区上,实属罕见。
至于临街一面的窗户,基本都挂上厚厚的窗帘,冷冷清清,路人乍一看会产生全是空宅的错觉。
然而进到内部以后,情况却截然相反。
目之所及,几乎绝大部分别墅都是灯火通明。虽然在建筑外头看不到半个人影,但仅仅就窗户透出的光亮度而言,哪有半点人去楼空的凄凉景象,分明比街道的另一边还要热闹。
直到他转入其中一条小路上时,放眼望去,在临近道路尽头之处,才发现一幢明显要暗淡许多的异类,在一众光彩照人的同伴里面,显得格格不入。
这正是他的目的地。
自从踏上回王都的路途后,艾格尼丝便一直对他不理不睬,他心里憋了一肚子话,无处可宣泄,好生郁闷。
又想起今天早上在车站分别时,对方提的那个奇怪的要求,胸中有莫名地有些许雀跃。
忽而意识到,接下来两人会独处一室,又是在这种暧昧的地方,心脏顿时不争气地砰砰直跳。
就在这种悲喜交加,心绪不宁的纠结中,他攥着早已捂热的金属钥匙,拧开了门锁。
木质的房门徐徐向里敞开,在他的手碰到门把之前。
屋内只有一处微弱的光源。
那是插在银质烛台上,伶伶仃仃的一根蜡烛,烧得只剩下小半截,摇曳的火苗似乎随时要熄灭。
在这极其有限的照明之下,一个素白的身影映入他眼帘,俏生生地伫立在一处角落中,而手中的短杖,还流转着着蛛丝般的淡淡光路。
“艾格尼丝?”
少女朝他点点头,法杖一抬,他身后的木门徐徐关上,除了在闭合瞬间传来一下“咔”的上锁声外,近乎无声无息。
“房东说,住在此处务必谨慎低调,不可声张。”法杖光路消散后,艾格尼丝开口解释道。
“房东?”
“就是夏尔君喊姐姐的那个女人。”
“我没喊呀……”
夏尔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又立马想到自己的反应有些急不可耐,她会不会认为是心虚的表现?
嗯,应该要表现得更沉稳一些啊。
清了清嗓子,他准备郑重地向对方解释这个事情,然而少女只说了一句话,就终结了他酝酿好的腹稿。
“好的,妾身知道了。”
就这样?
麻烦的话题来得就像一阵风,除了额上的冷汗什么也没有留下。
话说回来,在他这些日子了解到的信息中,克里斯汀夫人在好些年前,就已经离开王都,只身前往南克镇定居。
没想到在河心区还留着这套私宅,看来在离开的时候,便有了再回来的打算,否则凭借此处地段高昂的房屋售价,根本不需要在南克镇那种乡下地方开旅馆嘛。
两人沉默了稍许,孤冷的声音再次从角落响起:“夏尔君不回去陪姐姐?”
怎么又来……哦,没有说“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