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家可能不知道他们家是什么人,还以为真是乡下来的稍微有点钱的暴发户呢!
任国富的妻子听了皱起眉,似是有些不屑陈香兰的贪婪,“这是我们的底线,如果你们还是不愿意把孩子交还给我们,那我们只能法庭见了。”
“法庭见?”陆徽笑了笑,很有礼貌地问,“依任家现在入不敷出的窘境,还有钱可以打官司么?”
任国富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
“容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母亲陈香兰女士,也是朝露集团的董事长,这位是我父亲陆爱民先生,在中央任职。”陆徽高贵冷艳地装了个逼,笑容愈深,“请问任先生要出多少钱,才能将陆犀从我们家带走呢?”
任家是很有钱,据说朝上数数还是个贵族,可那又怎么样?贵族不也没落了?陆犀母亲上大学那会儿,正巧是改革开放的好时候,无数的人争先恐后下海创业,有的人成功了,有的人失败了,而选择守成的任家,在这长达十数年的经济变迁里,因为墨守成规,很快就落了下风,被后来之秀碾压。
如今的任家,不过是小有资产,放到小地方还能唬一唬人,放在首都那还真不够看。
而任家的事陆徽也颇有耳闻,也就是前两年,他刚开始接手公司,听何姨提过,说是任家的公司投资出了问题,资金断链,连员工工资都亏欠了好几个月没发出来,盖因任国富决策不当,买下的大批土地根本就没过批。这几年房地产界逐渐兴起,许多人都看到了商机,任国富也想来分一杯羹,只可惜他没什么经商才能,任家老爷子去世后,公司在他手里每况愈下。
为了填补这个缺漏,他卖出去不少股份,直接使得自己手中的股份大缩水,公司也逐渐在走下坡路。正在这个危机刚度过的时候,偏偏他又出了车祸!
当时车上不仅只有任国富,还有他的儿子,这场车祸直接葬送了他儿子的性命,任国富也受了重伤,后来一检查,想再生育难了。他虽然有女儿,但思想上还是重男轻女,想要儿子来接管家业,奈何自己生不出了,这才想起许多年前还有个被自己嫌弃的私生子。
也就是如今的陆犀。
陆犀戴着隐形,遮住了令人惊恐的竖瞳,他全程没怎么说话,给玲珑剥着松子,一个眼神都没给任国富。
听了陆徽的话,任国富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自觉家里有钱,却不曾想人家更有钱!说起来任国富之所以对房地产这块有了心思,也是被朝露集团影响的。
谁不知道朝露本身是从个小服装厂发展起来的,奈何运气好,赶上好时候,做主的人又胆大敢拼,短短几年就发展的风生水起,而且眼光还极好,高瞻远瞩,拓展出了不少副业,其中最惹人眼红的就是房地产这块了!
凭什么一个女人都能干,他不能干?
但任国富是真没想到,那个从来他说起来就很不屑的女人,居然是陆犀的养母。而他在家中没少跟妻子嘲讽陈香兰的男人,说这男人管不住女人就知道吃软饭,今天才知道人家居然在中央任职……
他又恨自己怎么不查的更清楚点!叫人去陆犀母亲的老家去找孩子,兜兜转转得知这家人搬来了首都,哪里知道陆犀的养父母这么有本事!
说起来也是任国富自己不上心,他又瞧不起乡下人,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拿钱能摆平一切事。一得知陆犀现在在首都大学附中上高一,他立刻就跟人说了,那家公司本来打算跟他们家合作的,任国富为了讨好那个老板,特意说自己儿子在首都附中上学,就是因为知道对方家里有个很受宠的女儿。
他打的一手好算盘,就是没想到陆家是个硬茬子。
还有一点任国富没搞明白,明明两家合作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怎么临门一脚的时候对方却反悔了呢?他怎么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不知为何,任国富就是觉得问题出在这个私生子身上。因此经过精心准备后,他才带着妻女上门。
其实也不能怪任国富没查明白,他派人去查陆家,这两年家里人窜的太快,陆爱民一直很注重家人的隐私跟安全,一有人查他就察觉了,再顺藤一摸瓜——听说是从首都来的,重点放在他家三蛋身上,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三蛋生母当初大学就是在首都上的。
他没拦着,但也没让人把什么都查清楚。
任国富以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上门来要孩子,陆爱民是真想不到还有这骚操作,当然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任国富一家脸色很难看地离开了。就算不联姻,他也得把陆犀带回去,不然他的产业要交给谁?谁来继承任家的香火?
从来在家里都是很安静的陆犀,头一回被所有人围着看,每一双眼睛都盯着他,似是有话要说,又怕刺激他。
他淡定地把手里剥好的松子塞给玲珑,抽出一张纸巾擦擦手,说:“你们想说什么?”
“姓任的上门来了,你怎么想?”陆徽问。
陆犀垂下眼眸,开口道:“……我是想回去……”
话没说完被陆婆子抓住劈头盖脸一顿揍,一边揍一边骂:“你个死娃臭娃!奶养你这么多年,给你洗衣服做饭教你认字送你去上学,你还想走?你想去哪儿?!”
陆爱民也生气,跟着上来拍他脑壳:“谁才是你爹,嗯?谁才是你爹?你给老子说清楚,谁是你爹!”
陈香兰抿着嘴坐在沙发上,眼看手痒也要上来揍,陆犀终于从一顿揍中挣扎出来:“奶,爹,你们听我说……”
“今天老娘非打死你个白眼狼不可!”陆婆子左右看看,找不到揍人的家伙,这时候一根旱烟杆默默递上——来自蹲在一边听全程没说话的老王头,他也觉得这三蛋该打,陆家对他是什么样的恩情,都拿他当亲生的娃看,他居然还要回去?他知不知道当初陆家捡到他的时候他是啥样的?任家对他能有真心吗?
陆婆子高高举起旱烟杆要抽陆犀,发觉老王头这旱烟杆有点重,要是真打孩子身上可能不太好,她啪的一下扔桌上,还是找不到家伙,干脆腿一抬抄起拖鞋就来打,颇有当年追着陆爱民满村子跑的泼辣牧养。
自从他们奶跟着娘一起做生意,已经是高贵优雅的老太太的代名词了,许久没见到这一幕的陆央感叹:“奶真是宝刀未老。”
陆徽悄悄在心里鼓掌,打得好!打得再重些!
他大概能明白三蛋在想什么,但就是明白,才越想三蛋挨揍。
陆犀乖乖挨揍不说话,直到长辈们消了气,他才给一人倒杯水,“是这样的,爹,娘,奶你们听我说,我要回去是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