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超然听到车宏大言语中的深意,顿时伸长了脖子,两眼放光,急不可耐地问道:“你究竟发现了什么?快说说!”
车宏大静静整理了一下思路,这才开口解释道:“在下最近在尚沐城里,发现多了很多从未见过的武装兵马。”他的语气中隐隐透着惊惶和紧张。
“为了探明原因,在下特意找了几个本地老百姓打听,这才知道是江茗禹最近在擅自大规模征兵。”说到这里,车宏大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郁的寒光。
他注视着黄超然那张急切渴望得到新情报的脸,心想你肯定还不知道这情况吧。
黄超然听后,先是一愣,随即意兴阑珊地说:“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什么大新闻。这件事我很早就已经知道了。江茗禹现在是尚沐的代理都尉,招募些兵马也只是为了防备外敌吧。”
“这情况整个州衙里人尽皆知,也没什么稀奇的。仅凭这点想弄死江茗禹是不可能的。”黄超然的语气中透出轻视和不屑。
车宏大嗤之以鼻,压低声音说:“您可能难以置信,江茗禹此次招的兵,竟然有几万人之多!老百姓说,还有大批兵马正在赶来的路上。”
“据在下粗略估计,仅在尚沐一地,江茗禹招募的兵力就至少有四五万人!”车宏大的脸上浮现出忧虑之色。
“四五万人!”黄超然听罢,先前的懒散态度顿时一扫而空,两眼发亮,来了兴致。
车宏大看准时机,压低声音慢慢道:“一个小小的尚沐需要这么多兵马,难道不是在酝酿谋反?这是一个除掉江茗禹的大好机会啊!”
车宏大轻声说道:“江茗禹私自大规模征兵,其用意已然昭然若揭。”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沉,声音低沉而坚决。“只需向刺史告发此事,江茗禹就算是个滔滔不绝的伶牙俐齿,也难逃一死。”
黄超然听后,双眼瞬间放光,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许久未有的雀跃喜色涌上他的脸庞,连声说道:“正是!江茗禹这样大举召集军队,不是谋反是什么?单就这点,足以令他家破人亡,格杀勿论!”
车宏大连连点头,附和道:“正是如此!事关重大,还请黄老爷速速启奏刺史,制止江茗禹谋反,为民除害。这样,您也可早日雪冤昭雪,再现风华!”他的语气热切恳切,满怀期待。
黄超然刚要再次点头,脸上的喜色却渐渐褪去。他皱紧双眉,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恐怕不可行。因某些缘故,刺史王哲长期偏袒江茗禹。就算告发此事,王哲也极可能包庇江茗禹,掩盖真相。如此一来,我反成为让刺史不快的搅局者。”
车宏大听到王哲偏袒江茗禹后,脸上先是一片空白,随即垂头丧气,右手无意识地抓抓自已乱糟糟的发髻,满脸昏黄无光。
就在他自暴自弃之时,黄超然却双手撑桌,上身前倾,一副滔滔不绝的架势,摇头晃脑地分析道:“不对不对,亚斯莫都司不光有刺史王哲,还有司马唐承安啊!”
“这唐承安是兔相的心腹爪牙,一直和鹤相的亲信王哲如狼似虎,水火不容。我们趁此事大做章,令唐承安打击江茗禹,正可一石二鸟,扳倒王哲的大好良机啊!”
说到这里,黄超然眼珠转了转,嘴角浮起一丝阴险的笑容。
“再说我与唐承安私交甚笃,多有来往,请他出面助我制伏江茗禹,他断无拒绝的理由。就算事后被王哲知晓,有兔相撑腰,王哲也只能忍气吞声。”
黄超然说得口沫横飞,越说越兴奋,觉得这个主意简直妙到极点。
“好!事不宜迟,我们速速去找唐承安详谈。”黄超然说罢,猛地一挥大袖,兴高采烈地哼起小曲儿,就像抓到江茗禹的致命弱点,一个步子迈出三尺远,飘然离去。
车宏大见他兴头正浓,也重拾信心,紧跟其后。
北风呼呼刮过,尚沐城北的城防营早就从原先的规模扩建到了原来的三倍还多。
宽阔的操场上,站满了从各地赶来报名的四万多名士兵,所有士兵都在司令俏阎王的监督下,高高举起长矛,发出震耳欲聋的喊杀声,积蓄战斗的力量。
这时,有十几个身穿粗布衣服的汉子,逆着风雪来到了营门前。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双肩宽阔的汉子,面庞粗犷,两边脸上留着虬髯,但嘴角挂着和蔼可亲的微笑。
他抬头仔细看了看门框上“城防营”的大字,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然后沉声说道:“走了这么远,终于到了。”说完,他就大步流星地迈进了城门,其他人也跟着鱼贯而入。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负责登记的李狗蛋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们,粗声粗气地问:“你们从哪儿来的?”
为首的汉子双手合十,彬彬有礼地回答:“大人,我们来自城西三十里外的杜家村,我叫杜高岑,这些都是我们村的兄弟,听说招募士兵,就都跟我来报名了。”
李狗蛋点点头说:“好,个个身材壮实,力气看着也不小,都给我收下吧。一个个上来报姓名,然后去里面领军服和武器。”
杜高岑换上军服拿起武器后,四下张望,一副第一次进城的紧张和新奇样子,不住感叹道:“哎呀,这城防营也太大了吧!”
其他本地士兵见他傻乎乎的样子,都嘲笑他们这些“井底之蛙”。
天色渐晚,喧闹了一整天的城防营也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陆续睡去......
满月在窗棂间投下朦胧光线,照亮了军营的营房。
本应安睡的杜高岑突然睁开眼睛,他悄无声息地起身,蹑手蹑脚走到仍在酣睡的十几兄弟跟前,轻轻地咳嗽一声。
众人立刻都醒转过来,悄悄爬起,穿好鞋子,小心翼翼跟在杜高岑身后向营房门口挪动。
夜色沉静,只有风在树梢间呼呼作响。
一个年轻汉子压低声音说:“当家的,弟兄们都在这里。”
杜高岑这时换上了山寨中那种蛮横跋扈的神态,低喝一声:“好!动作轻点儿,千万别把守营的士兵惊醒了。走!”
说罢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十几人也迈开大长腿尽量不发出声音地跟上。
这伙人的身影很快就隐入飘飞的夜雪中,脚印也被后来落下的大雪填得干干净净,仿佛他们从未来过这里。
第二天一大早,黑面阎王图克斯洛还沉浸在睡梦中,忽然被一个军士摇醒,图克斯洛不高兴地翻了个白眼,正想接着睡,那军士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报告大人,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