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淼抬手附上了母亲贴在自己脸上的手,柔声道:“您回来了就好。” 李婉的泪珠子掉地更厉害了。 不远处的常随推了推身边的留风,努努嘴问道:“主子们之间怎么突然变得有些奇怪,你听清他们刚才说了什么吗?” 留风没答话,只是死死盯着主子们的方向。 “喂?”常随抬手在留风的面前晃了晃。 早先司马绯和谢淼的谈话有注意压低音量,加上当时周围人群的嘈杂声也大,留风虽然有着极佳的听力也并没有听清他们的对话内容,只零星听到几个词。 可烟花声静下后,大抵是因为人群中大部分人还沉浸在逝去的美景中,嘈杂声也少了很多,留风将夫人的那句话隐约听了个大概。 公子和四公主换了身子?这是怎么回事? 留风的神情难得变得凝重。 “你……你果然听清了。”常随注意到他神情的变化,焦急问道:“到底怎么了?怎么连你也这副样子?” 留风没理他。 李婉收回了自己的手,看向司马绯,“夭夭,当年婉姨没有一直陪着你,是婉姨的不好……” 司马绯的娘亲殷梨去世后的半年,李婉时常进宫陪着司马绯。直到后来谢凌去世,她再也力不从心,连自己都开导不过来,以至于后来还犯了疯症。 当年司马绯也疑惑过婉姨的去向,还花了不少人力找过,最后都一无所获。 司马绯双手握起李婉的手,真诚道:“婉姨莫要这么说,您现在能这么平安健康地和我说着话,我就很高兴了。” 谢淼意识到四周比刚才静了不少,司马绯和李婉也并没有压低说话声。他转过头看向留风,发现他果然一脸复杂。 谢淼冲着他微微颔首,一边递了个眼神。 留风会意,抱起拳恭敬地垂首应下。 公子这是让他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过去这阵子他怎么就没发现呢?他只觉得四公主这人的性子有些冷,和自家公子有些像,从来没想过那副冷美人的身子里装的就是自家公子。 常随见了这个互动后更好奇了,“四公主那是什么意思?” 留风看了常随一眼,叹了口气,“让你莫要多问的意思。” 常随显然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却也只能悻悻然闭嘴。 留风瞄向站在常随另一边的晓芸。心中忖到:主子们在前边又哭又笑的,这个聒噪多动的小丫头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性子沉稳地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他不由试探道:“你不是晓芸?” 这个问题留风从今日第一眼见到晓芸的时候就想问了。虽然她似乎刻意掩饰,但那比寻常人轻盈的步伐和平稳的气息已经暴露了她。 “你是夕娘?”留风说出了心中的猜想。 晓芸侧眸看他,“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听到这个口吻,留风愈加肯定了,“你一定是夕娘!”虽然夕娘之前都戴着面纱头巾将自己的脸遮的很严实,可习武者的直觉告诉留风,眼前这个‘晓芸’就是夕娘扮的。 常随也狐疑地朝晓芸看了过去,“留风你在说什么呢,这半张脸不是晓芸姑娘又是谁?你总不能人家戴半截面具就不认得了吧?” 留风不耐烦地蹙起眉,“你要不信,就让她把面具揭下来。” 常随看向晓芸,“晓芸姑娘,你看……?” 晓芸周身的气息突然一凛,视线扫向周围,冷喝道:“有人来了。” 留风被这么一提醒,警觉地探向四周。 怪不得从刚才起人群的嘈杂声就少了那么多,原来不知何时起有一伙人已经潜伏在了其中。公子带来的暗部们没有第一时间示警,想必已经被控制住了。 留风屏住了气息。 这伙人来势汹汹,布局如此周密想必是有备而来,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他现在不能轻举妄动,三位主子还在边上…… 常随见留风这架势,再结合晓芸刚才那句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必定是刺客来了!来的人数量估计还不少…… 他僵着脖子左瞧瞧留风,右瞧瞧晓芸,扯着嘴型问道:“怎么办?” 晓芸瞅着前方还在叙话的三位主子,又瞅了一眼主子们旁边的那桌人,低声说道:“我们现在不能贸然接近主子们……” 司马绯他们所在的摊位上还有一桌人,如若那桌人也是提前埋伏好的刺客,说不准还没等他们接近主子,那桌人就直接动手了。 留风也看见了那桌人,点点头,“得想办
法告诉主子们我们现在的处境。” 晓芸见留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拿定了注意,一把揭开自己的面具,恶狠狠地瞪了过去,“不就是揭下面具吗?怎么,我揭了,你看清楚了吗?” 常随被这突然的发作震地一个激灵,愣愣地转过头。 留风立马想通了晓芸的用意,扯着嗓子喊道:“看清了看清了,不就是认错人了吗,你至于这么生气吗?” 他的关注点都在暗处的刺客身上,视线滞了半拍才看向晓芸,待看清那张脸后怔了怔。 他方才明明已经确信今天这个‘晓芸’必定是夕娘扮的了。可夕娘她……怎么长着一张和晓芸一模一样的脸? 两人大声的争吵引得司马绯和谢淼回过头来。 “他们怎么突然吵起来了?”司马绯疑惑地嘟囔。 余光中察觉到两位主子望了过来,‘晓芸’冲着主子们旁边那桌的方向猛打眼色。 司马绯见‘晓芸’将面具摘掉就隐约嗅到了不对劲,她慢慢站起身子,“你陪着婉姨,我去劝劝他们。” 谢淼也察觉到了一丝暗流涌动,不动声色地和司马绯同时起身,绕过桌子坐到了李婉的身边。 司马绯暗自将手置于怀中,在路过旁边那桌的一刹那间,掏出了一个小瓶子,将里面的粉末尽数洒了出去。 随着那桌人当场被放倒,司马绯大声唤道:“夕芸!” ‘晓芸’脚下一点,转瞬来到了主子们的身边。 “夕芸?”常随和留风面面相觑,也疾步上前。 夕芸和留风对视了一眼,一左一右护在了主子们的前方。 刺客们见自己已经暴露,也不再继续潜伏,从怀中掏出黑布蒙住面,又从附近的掩体中抽出刀剑直接冲了出来。 人群中的普通百姓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他们被吓破了胆,惊叫着四散逃去。 “叫什么叫,吵得你爷爷我头疼。”一名额头有两道刀疤的刺客举起手上的砍刀就要朝路人砍去,被身旁的兄弟拦住。 “上面说了,莫要伤及无辜,把目标抓了就赶紧撤。” 刀疤头嗤了一声,“真他娘的麻烦……” 他嚣张地提着砍刀朝司马绯一行人走去,嘴上叫嚣着,“公主殿下,您乖乖和我们走一趟,我们也就不为难您身边的这位小情郎了。” 司马绯一行人今天都戴了面具,刺客们显然没有认出来公主殿下身边这位小情郎就是谢家的十三郎。 顶着司马绯皮囊的谢淼将唇抿成了一张薄纸,下意识往前走了半步将司马绯和李婉都挡在了自己身后。 “哟?怎么还护上了?”刀疤头看到这一幕觉得有趣,“不若您求我一声,我便将您的这位小情郎一道请回去做个伴?” 说完,他顾自哈哈大笑起来。 夕芸微眯了一下双眼,朝着身边的留风低声问道:“有把握吗?” 留风暗自数过了刺客的数量,“右边这十人交给我,你去解决左边那五个。” 这是在小瞧谁呢?夕芸瞪了留风一眼,从怀中抽出了把软剑朝右边的刺客们飞了过去。 留风见状赶紧拔出背后的剑跟上。 司马绯递了几个小瓶子给谢淼和常随,郑重其事道:“如果有歹人近身你们就直接泼他们,不要手软!” 这瓶子中粉末的效力方才常随已经见识过了,连忙伸手接过。 谢淼则没有着急去接,而是走向刚才被放倒的那桌人旁,摸索着抽出了桌子底下的长剑。 “你会武?”司马绯震惊地看去。 谢淼点点头,“约莫会点,不过不知道这副身子好不好施展了。” 说完他执剑挡在了司马绯身前。 司马绯看着眼前的后脑勺,不自觉将视线垂下看向谢淼的这副身子。惊叹道:怪不得他身上该有的线条一点都没少…… 想到这,她甩了甩脑袋:现在什么情况,她还有心思想这些? 司马绯正了正神色,视线朝夕芸和留风的方向投去。 留风不愧有着天下第一剑客的美誉,身法敏捷,招招精湛,转瞬就已经放倒了三四人。 另一边的夕芸也不差,一把软剑使得出神入化,来去自如,分分钟也放倒了三四人。 余下的所有刺客分成了两拨人蜂拥围上了两人。 刀疤头砍了几次都没命中夕芸,急了眼,提起砍刀就朝司马绯他们逼了过去。 夕芸挑过软剑去拦,被另一名刺客挡了回来。 谢淼提起长
剑作势迎敌,司马绯抢先一步丢了个瓶子过去。 “快去睡了吧您嘞。” 这一手的准头不错,瓶子砸在了刀疤头的脑门上,粉末顺势洒进了他的眼里。 眼底传来的刺痛感惹得刀疤头一阵惊叫,他丢下砍刀捂住双眼,没一会儿就直挺挺地朝身后倒去。 一阵激战后,所有的刺客都尽数倒在了地上痛苦哀嚎。 留风和夕芸没有下死手,刺客们虽然身上都挂着彩但是都不致命。 司马绯和谢淼互相看向彼此,双双松下眉梢。 一只传玉鸟飞了过来。 常随取下密报几眼扫过,随即瞪大了双眼。 “公子,三公主被人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