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我都混混沌沌的,不断尝试用各种方式联络生,结果都没有成功。电话始终无法接通,他家座机号码早已成为空号,qq、微信都没有回复。虽然毕业后我们从未见过面,但是每隔一段时间我们都会短信骚扰一下对方,偶尔网上遇见了也会聊上一会儿。这次突然无法联系上这板人,实在不同寻常。我又和以前的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朋友打电话,结果大家都说最近没有和生联系。难道这家伙失踪了?我无计可施,只能静观其变。近乎一个星期,我用尽了各种办法,都无法联系上生。于是,我再也无法安心等待,和公司请了假,又从一个老同学手里得知生工作单位的具体地址,决定南下,去河南郑州他的工作单位打探消息。正当我收拾好行李,准备直奔火车站时,手机响了,又是一个陌生号码。接通电话,对面赫然是生那板人熟悉的声音:“喂,夏南,我是生。”
我喜极大怒“日你妹的生!你丫还他妈活着呢?知道我快为你担心死了吗?你丫在哪呢?这几天怎么突然失踪了?”我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生却说“你也别多问了,总之一言难尽,见面谈吧,我人就在北京西站。速度来找我,来了给这个号码打电话就中。”我还想多问,生却示意电话里说不清楚,而且说话不甚方面,要我速去西站汇合。接到生电话,知道这板人还活着,心里悬着很久的心也就稍稍安稳了一些,但是想起他这一系列异常的举动,又开始捉摸不清到底出了什么事。总之,此事绝非寻常。生为何失踪了一个星期?他有为何在不通知我的情况下悄然来了北京?为何手机号码也改了?一个星期前那个神秘电话所指的生出事又是什么?总之我猜不到谜底,又听生语气紧急,只能赶去西站,先见到他再想也不迟。
我从住处到地铁13号线很近,三倒两倒也就到了西站。1996年初竣工的北京西站,是原亚洲规模最大的现代化铁路客运站,曾经是“亚洲第一大站”,只不过这个名头后来被建成的北京南站所取替了。北京西站主体建筑整体成“品”字形,楼体中国传统元素和现代元素交融,宏伟矗立,十分雄壮。虽然被北京南站抢走了“亚洲第一大站”的名头,但是客流量却远远高过北京南站客流量。站在北京西站前的广场上,到处都是人,高矮胖瘦,男女老少,形形色色,大都行旅匆匆。我四处扫了几眼,根本找不到生的影子。掏出手机,播出生用的那个陌生号码,响了几声,却无人接听。我心里咯噔一声,丫的,这小子要是不接电话,我在这广场上找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啊。正当我一筹莫展,心里咒骂这板人时,生信息到了,只有短短几个字“情况有变,西站七天酒店20房间”。这小子难道真有事?都开始不断变换接头地点了,搞得跟贩毒一样。看完短信,我打上一辆的车,直奔生指定的旅店。到达20房间,我轻轻敲了敲门,生那熟悉的声音响起“四处寻访不见君,探问君何人?”这是当初我们一起读大学时,两个对门寝室的暗语,那时没事就在寝室里,要么觥筹交错,要么大摆“长城”,为了避免有楼管查寝,我们自定了暗语。对于这切口我心里一阵感叹,就这么恍惚之间仿佛又回到了曾经年少轻狂的岁月。“青山远望青山庵,在下夏之南!”这是答句。青山意指留得青山在的“青山”,正因为当初我们整天胡闹,每次考试都徘徊在及格的边缘,所以每次考完试都说不怕不怕,“留得青山在,补考之后又一春”,故将寝室取名“青山庵”。既报上了暗号,这板人也就打开了门。两年多不见生,这家伙竖着和以前一样,横着倒发展了不少。一个大头更加圆得更像皮球了,留了多年的“性感胡须”也更加茂密。换了一副新的黑色宽边镜框的眼镜,依然将那双小眼睛遮挡在后边,乱糟糟的卷曲短发和上学时候一样像秋风欺凌的杂草一样横七八歪地贴在头上。看见我,生一把伸手拉我进去,紧紧来了一个拥抱,然后紧张兮兮的向门外看了看,随即关上门,上了锁,又将安全链扣上。我说“我擦,你小子不会杀了人成了网上a级通缉犯了吧?”生笑笑“滚犊子,洒家宁可当通缉犯也比现在强啊。”我看这家伙不像作秀,忙问“到底怎么回事?”
生摆手示意我先不要问,转身拉我走到里面。这房间不错,向阳,不过由于拉着厚重的深色窗帘,显得局促而昏暗。两张单人床,一个床上放着一个大大的行李包——显然生是有备而来,在来北京之前有充分的时间准备。床头柜已经被生拉出来放在了两床之间,上面摆放了几个小菜,几袋速食食品,还有两瓶二锅头。当年,这种酒是我们上大学时最爱喝的酒,便宜又够劲,最重要的是即使喝多了,睡上一觉第二天不会头疼,所以成为我们寝室消遣、娱乐欢庆的首选饮品。我大大咧咧坐在一侧,生坐在对面,什么也没说,一碰杯先干了一杯酒。52度的酒虽不像伏特加那样的烈酒,但是对于一般人来说也是够劲够冲的酒了。一杯酒下肚,生扔给我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支。这板人深深吸了一口烟,脸色急转,我透过生微微发红的脸,隐约感觉他的眼角在不断轻微的抽搐,显然是因为过于紧张造成的。“哥们,有啥事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看他眉头紧皱,一只手夹着烟,一只手用力向后抓了抓本来就贫瘠的卷发,然后欲说又止,沉默了数分钟,“哎,从哪说起呢?让我想想,应该先从一个星期前的一起车祸说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