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家都早早的起来。年后初春关中地区的早晨,阳光明媚却寒气袭人。我们收拾妥当,吃过早饭。
四爷换了一身衣服,依然黑衣黑裤,身材修长健硕。四人在一起喝着茶,等着约定好的时间。
八点刚到,就听到门外院子里传来一串“咯咯咯”的笑声,清脆的很。生打开房门,只见一群劲装男子围簇着一个身材苗条、个子很高的女孩走了进来。这女孩穿着白色毛衣、白色裤子,外边罩着一件白色毛绒风衣,扎着马尾辫,胳膊前后摆动幅度很小,走起路来却非常轻快,显得英姿飒爽。我估摸着这女孩年纪也就二十出头。
院子其实不小,不过他们一群人眨眼间就走进了屋子。那女孩环顾一圈,轻启朱唇:“哥哥们好!我叫玲珑,这次行动请大家多照顾!”说罢微微一弯腰。
我心里想,这小丫头还挺懂礼貌。谁知,这妞起身的瞬间,右手葱白手指闪电般地伸出,直冲四爷双眼而去。我心里一惊“坏了”,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这要被戳中,四爷的两个招子怕是废了。
那手指已经蹿到四爷脸上,我感觉甚至已经触到他的鼻梁。谁知就差那么一厘米而已,那丫头的手竟然停在了空中,接着发出“啊呀”的叫声。那丫头的手腕之处,被四爷左手食指和中指夹住,丝毫不能动弹。
那丫头脸色大变,左手上前,想要锁住四爷的喉咙。四爷只是轻描淡写地伸手一弹,丫头又是一声“啊呀”。接着,后边一群劲装男子全部冲了上来。
生将手里的烟往地上一弹,大喊一声:“我操,丫的反了他们!夏总、老许,抄家伙和他们拼了!”
我和老许不敢怠慢,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借势就要冲上去。
眼看一场恶斗就要开始。外边突然传来一声厉喝:“都住手!”那群大汉立刻变得跟小猫似的,分立两边。四爷也放开了手。原来是曹老爷子带着一群人进了院子。
那丫头双手自由了,立刻往后一弹,嘻嘻一笑:“爷爷,我这和哥哥们逗着玩呢。”然后转过身向四爷摆摆手,随后一揖,说道:“哥哥身手这么好,一定就是起凡哥哥了。妹妹这边有礼了。”
四爷并没有做声,只是微微点点头。
“漂亮的女孩果然心里歹毒。刚才招招要命,泼辣无比,现在又装清纯。”生放下手里的椅子,悄悄地说道。
刚才形势紧张,我对这姑娘只是有一个大概的印象。听生说她漂亮,就仔细看了看,果然是个漂亮妞:肤白如雪,双颊微红,一张瓜子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水汪汪得仿佛能滴出水,挺拔的鼻梁,朱红色樱桃小口,配上清脆悦耳的声音,惊为天人。没想到那曹老头儿长得干瘪瘦小,生出的孙女却如此漂亮。
曹老爷子此时也走进了屋子。那女孩一下子扑上去,挽住老头儿的手臂,嗲声嗲气地说:“爷爷,这天这么冷,您怎么来了?快披好大衣。”
“哼哼,玲珑你这丫头,真是没大没小,真是被我惯坏了。连贵客你都敢戏耍。要不是龙小友涵养深厚,你的手早就废了。”曹老爷子说罢,便转向我们,抬手行礼,接着说道:“小友们莫怪。老头子我替玲珑给诸位道歉了。这丫头没几岁时,我那短命的儿子和媳妇便先后亡故,我一手将她带大,太过溺爱,造成这丫头调皮捣蛋,一点规矩都不懂。”
我摆摆手,说:“老爷子您客气了,没什么,玲珑妹子就是和我们闹着玩呢。”这曹老头儿有礼数,我们哥几个也不能丢了范儿。打个圆场,双方也都有台阶下。
待我说完,那玲珑丫头努努嘴,向我微微一笑。
曹老爷子又说道:“我老了,现在天下已经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这次支锅就由玲珑去吧,这丫头磨了我好久,想要出去见见世面。我们曹家世代都是下坑干活的,玲珑也该去锻炼一下了。不过她虽然从小学了点拳脚和活计,终究是三脚猫的功夫。此次虽然名义上她做‘掌眼’,但一切还要你龙小友定夺。也请你们几位小友多照顾她,拜托诸位了。”他说完,对我们深深弯腰一拜。
生反应快,一把扶住曹老爷子,说道:“老爷子,您可别,您这个岁数向我们行大礼,是打算要我们损寿折福啊。”
玲珑听曹老爷子说完,叭叭说道:“爷爷总是小看人。我跟家里武师傅学了这么多年,已经一身本事了,还总把人家当小孩子看。遇到什么危险,我都能解决。再说了,您不是还让阿顺、阿利跟着我吗?他俩也能保护我的。您老就放心吧。”
曹老爷子对着身前分立两侧的那群劲装大汉说道:“你们几个这次跟大小姐出去办事,都给我机灵点。凡事听从龙小友和大小姐的吩咐,不可招摇,不可惹事,谨遵帮规。倘若哪个小兔崽子违反了,回来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那帮人齐声回应:“是!”
我注意到他们回答特别整齐有力,显然是训练有素,而且个个都是练家子。这曹家果然不容小觑。
“阿顺、阿利!”曹老爷子喊道。
只见分别站在两侧人群的头一位都跨出了一步,“老爷!”
“你们俩人这次带队跟着大小姐,负责她的安全。若她少了一根汗毛,你们俩人都不用回来了!”这曹老头儿别看个子瘦小,气势却咄咄逼人。
“放心,老爷。只要我们兄弟俩有一口气在,没人能伤害大小姐!”这两人个子不高,在那群大汉中却很显眼,虎背熊腰,一身腱子肉。鼓起的胸肌甚至将身上的西服撑得爆满。让这哥俩参加健美比赛估计都能拿个好名次。
曹老爷子已经让人备好我们这次行动的所需物资,各种装备都是探险专用,甚至搞到了手枪和猎枪。我一度怀疑这曹家是黑帮组织。生说:“曹老头儿真是有他祖上的风范,家风纯正,都是黑社会出身啊。”
各种设备都到位,曹老爷子才主持“支锅”全体会议。一共二十人参加,我们四人,曹家十六人。按支锅的规矩,目的地是不会事先透露的,只有作为“掌眼”的玲珑和龙四爷知道。虽然我曾偷偷问过四爷,不过他这人就是喜欢搞神秘,守口如瓶,拒不透漏半个字。
简短的送行仪式后,我们便分乘五辆越野车出发,我们的车作为头车,四爷坐在副驾驶做向导。一开始,我和生都很兴奋,一直按照旅游的感觉走。慢慢就开始觉得无聊,除了偶尔对讲机传来几句位置确认的招呼外,谁都不愿意说话。我靠在后排的座位上,混混沌沌,一会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等我醒来时,天色已经黑透。窗外一片漆黑,不过应该还在高速上。生和老许还在打着呼噜,四爷坐的板正,头却靠在车窗玻璃上,估计也在休息。不过,我从车内后视镜看到,这司机已经不是出发时的那位了。玲珑带的人分成了三班,轮流开车,不知是不是在我睡着时,进服务区换了班。
我揉了揉太阳穴,给司机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支。我问他:“小哥,这到哪了?咱们要去哪?”
那司机从后视镜上看了一眼我,回答:“夏爷,按照支锅的规矩,底下打杂的不会知道目的地,我也不知道要去哪。现在我们在连霍高速上,大小姐吩咐一直开。”
我打开手机地图,开了gs定位。这司机小哥说的没错,我们五辆车的确在连霍高速上。但凡有点地理常识的都会知道,从西安出来,上了连霍高速,方向一直扎向西北,那指定是冲着甘肃、青海方向去的。我抽着烟,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当时在北京火车站偶遇四爷时,他匆忙之中将那张纸条偷偷塞到我的兜里,纸条上西安的那个点之后,有很多线条,其中有一条虚线就是过青海,折向新疆的。难道,这次行动目的地在新疆?
我没有问四爷,既然有规矩,那就按照规矩来。既来之则安之,虽然和四爷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他几次三番救过我们,这次权当是报答他。
车子行驶的很快,看得出这十几个人都是驾驶好手。除了偶尔到服务区溜达一下,去下厕所,几乎吃喝休息都在车上进行。一连行驶了两天,过高速,转国道,又走小路,最后到了一个周围毫无人烟的地方。对讲机里传出玲珑的声音,五辆车都停了下来。我们这一路,屁股都坐麻了,大家都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我操,这他娘的到哪了?怎么都是沙子?”生躲着麻木的双脚,皱着眉头说道。
“地球之耳,罗布泊。”四爷还是用那种特有的低沉的声音回答。
“什么?!”我和生都惊讶地叫到,“就是那个走丢了彭加木,牺牲了余纯顺的罗布泊?”
“没错。就是这。”四爷眯着眼睛,四处眺望。
“都别废话了,现在开会。”玲珑穿着一身红色冲锋衣,从车上下来,对我们喊道。
“这里就是西疆罗布泊边缘,咱们这次支锅的目的是一座古墓。龙四爷知道这处古墓的位置,行动由四爷指挥。所有人必须格外小心,这里不是咱们的地盘,而且有军方势力在,不可打草惊蛇。一切听从命令。”玲珑一改小丫头的作风,显得很干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