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恒”陌倾泽低喃了一声,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的面对友人死去,这与他看着那些长生者在自己眼前死去的感受截然不同。
齐恒或许于他而言是第一个,却不是最后一个。
这一次是齐恒,下一次又会是谁呢?
齐羽听见里面的动静,推门而入,便看见了泪流满面的陌倾泽与躺在床榻上安然逝去的父亲,他快走两步直接在床边跪下。
“父亲!”齐羽的眉眼间,是难以掩饰的悲伤。
良久之后,陌倾泽缓过神,抬手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齐羽。”他将被摘下的面具戴上。
“前辈有何吩咐?”
陌倾泽的目光落在齐恒的尸体上:“你以后叫我陌叔吧。”既然是他的养子,便是自己的后辈,他定然要护上一护,毕竟那么多年的情债终究是要还的。
“是,陌叔。”
“别愣着了,还不快些为你父亲擦洗换衣。”
“是。”
二人为齐恒打理身后事时,发现了他左手中紧攥着一个看样子已经旧了,却仍旧干净的绣有青色莲花的香囊。
“他还一直留着?”
齐羽看了一眼那香囊:“父亲在世时,很爱惜这个香囊,说是他的心上人送的,宝贝得很。”若是他没猜错的话,这香囊便是陌叔送的吧。
“嗯。”陌倾泽又问道:“可有准备好棺椁?”
“还没有运过来。”
“我亲自准备吧。”
“多谢陌叔。”
“应该的,辛苦他为我看了那么多年的无缘医馆,他生前给予的情,我无法偿还,他的身后事,我自然是要尽一份力的。”
说罢,陌倾泽站起身瞥了那香囊一眼,随后走出了房门。
没过多久他便扛着一个金丝楠木棺走了进来,齐羽看见只觉得大为震撼:“陌叔这是不是太贵重了一点?”古往今来也只有皇亲国戚才用得起这金丝楠木棺。
陌倾泽默了默,他陌家别的没有,贵重的东西多的是,这金丝楠木棺还是他曾经的一个作品:“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罢了,你可不许拦着。”
“是。”
“齐恒活到这个岁数,算是喜丧了,若不是因为他假死,应该会很热闹。”
陌倾泽将齐铁嘴抱起放入棺椁之中:“以前这小子挺重的,没想到现在这么轻了。”
齐羽试图将那香囊从齐恒的手中拽出,却发现无法抽出分毫。
“这”
“让他握着吧。”陌倾泽将自己最常用的那算卦用具放入了棺椁之中:“如今他不在了,这算卦的用具,于我而言也是无用了。”
算卦的知己逝去,他也该封卦了。
“下葬的地址选好了么?”
“父亲说过。”
“嗯。”
陌倾泽亲手封上了棺椁:“开车的时候开的平稳些,别颠着他了。”
“陌叔不跟着一起去么?”
“人生在世多的是身不由己,我走不了,况且我不知道他葬在何处,才是对他尸身最大的保护。”若是他跟着去了,定然会被张启山察觉,那副算卦用具下,压着一个永远不能透露的秘密。
陌倾泽将长生的成功数据放入了齐铁嘴的棺椁之中,那棺椁也被他设计过无法正常打开,暴力毁坏便会将里面的东西尽数损毁。
齐恒,即便你死了,我都还要麻烦你一次。
待我死的那天,必然会亲自下去偿还。
“齐羽,趁着天色刚暗,去吧。”
“陌叔保重。”
二人合力将棺材抬上了早就准备好的人,关好车门后,陌倾泽便站在巷前看着车辆的远去。
“不归阁下怎么会在此处?”黑瞎子从一个拐角走出,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人。
陌倾泽闻言,垂下眼帘:“与你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