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去火车站多少钱?”
“五块。”
“好。”高源提着包坐上了人力三轮车。
“您这是要坐火车去哪儿啊?”三轮师傅还挺爱聊天。
高源道:“去省城,然后再去广州。”
三轮师傅道:“嚯,去这么远,你孩子在广州?”
高源笑了几下,没有回答,只是往四周看,他道:“县城的变化很大啊。”
三轮师傅道:“对,拆房子又造房子,挖路又修路,乱糟糟的,一点也不好走。哎,你很久没来县城了吗?”
高源回答:“差不多七年了。”
三轮师傅:“嚯,那是够久的,乡下人进城一趟确实不容易。”
高源突然目光一凝,问:“哎,那里不是陶瓷厂吗?怎么……怎么……”
三轮师傅道:“哦,那个啊。效益不好,工人都下岗了,厂子都拆了。现在在造房子,看见没,沿河的那一排别墅,呵,可气派了。您要是有钱,也去买一个。”
“我可买不起。”高源摇了摇头,心里头有些怅然,没想到老胡最后还是没有转型成功,陶瓷厂还是没了。
三轮师傅又问:“师傅,你是做什么的?”
高源道:“大夫,乡下的大夫。”
三轮师傅道:“哦,医生啊。哎,你看那个沿河的别墅,最前面的那个,看见没,那就是中医院院长家的,人家跟你是同行呢。”
“谁?”高源听得一愣。
三轮师傅道:“县中医院的院长严旬,不过这事儿外人都不知道,我媳妇就是他们家的保姆,所以才知道这个事儿。要不,我帮你找找关系,送送礼什么的,求严旬院长帮帮忙,给你调到县里来?哪怕打打杂也行啊,你一把年纪了,在乡下过的也不容易,连县城都没怎么来过。严院长人还挺好,还挺好说话。”
高源面无表情地闭上眼睛:“不用了。”
三轮师傅回头看一眼高源:“嘿,还真不识趣。”
……
到了车站付了钱,高源坐上去省城的火车,然后在省城中转一路南下。
经历了一天半的时间,才终于到了湿热的广州。
出了车站,看着高楼大厦人头攒动的大城市,高源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是没有去过大城市,他也去过,但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看着打扮时髦的年轻人,看着谈笑风生的外国人,看着满街的广告标语在大屏幕上滚动,高源真的感觉自己似乎跟时代脱节了。
“这就是未来吗?”时代的冲击,让高源误以为自己来到了未来世界,一时间,高源竟有些局促。
“阿叔,坐车吗?”有个带着南方口音的黑车司机来拉客了。
高源问:“同志,请问去广州中医药大学多少钱?”
黑车司机道:“不贵的啦,二十块起步。还有,阿叔别叫我同志,不好听。”
高源听得很奇怪:“同志怎么就不好听了?”
黑车司机道:“伱乡下来的吧,在大城市不要乱叫别人同志,会被骂的。”
高源更疑惑了:“为什么?”
黑车司机道:“同志就是同性恋的意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