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语笑拽着我,气势汹汹地走进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是一个眉须洁白的老人,眉梢眼角沉淀着岁月的痕迹,看起来慈眉善目。
他是有名的山水画大师,我一直十分敬重他。
在今天之前,我像所有苏州美术学院的学生一样对他心怀仰慕。
“老师……”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我开口叫了一声。
校长看了我一眼,像是知道我的来意,示意我不必多说。
他拿出手机,拨通电话,递给了我。
我看了一眼,果然是傅延之的号码。
傅延之啊傅延之,我只是想在死前离你远一点,难道都做不到吗?
叹了一口气,我拿起手机:“傅总,我被退学是你搞的鬼吗?”
电话那头傅延之的声音低沉中略带沙哑,似乎有几分讶异:“陆念?你消息还真是灵通。”
我垂眸看着校长办公室里纹路精致的木质地板:“为什么?我已经答应捐肾了,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
我以为我应该是情绪激动,乃至歇斯底里的。
但或许因为身体越来越虚弱,我反而显出一种无力的、接近死亡的平静。
傅延之沉吟片刻。
“我这么做不是针对你,只是想保护雨宁。”
“她的前景一片光明,我不想她因为流言受伤。”
那我呢?
我就不会受伤?
我张了张嘴,想质问傅延之,但最终没有问出这三个字,而是说:“那些都不是流言。”
因为我发的帖子而流传在学生间的那些事情,都是真实的。
陆雨宁就是披着羊皮的狼,装作小白花的食人兽。
在她完美无瑕的皮囊下,掩藏着肮脏的灵魂!
“你最好别再污蔑雨宁!”
傅延之果然听不得这个,开始不耐烦起来。
“要怪就怪你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如果你没想诬陷雨宁,事情就不会发展成这样。”
我什么时候诬陷过陆雨宁?
实在不想再和傅延之废话,我的声音变冷:“如果你不怕我做出什么,就随便吧。”
傅延之那头安静了一瞬。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仿佛夹带了碎冰:“你在威胁我?”
我几乎能想象到傅延之的模样。
他一定正坐在办公室里,微微皱起眉头,好看的眼睛里溢满了冰冷与不耐。
我轻笑:“是啊。”
我在威胁傅延之。
要是他执意用让我退学来保全陆雨宁的名声,那我大不了玩失踪。
说起来也有些可悲。
现在居然要用这些事情来威胁傅延之。
难怪傅延之说我下贱。
“陆念,你清醒一点,只要你还活着,我就能找到你。”
“不过就是损失一个学位而已,大不了做完手术,我送你出国留学。”
傅延之大概真的怕我鱼死网破,语气居然稍微软和了一些。
能在生意场上叱诧风云的傅总果然厉害,威胁起人来都是恩威并施,软硬兼用。
我“呵呵”一声:“傅总,你说得轻巧,我花了多大力气考上学校你不知道吗?”
苏州美术学院门槛高,当时我为了考进来可谓费尽九牛二虎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