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妙仙尊没有因为姜盏月的动作而露怯,他笑眯眯地回道:“众生道并非如道友所言。”
“我有心济众生,也敢效仿佛祖割肉饲鹰,但道友并无困难需要我出手相助,我的丹药自该留给更需要它的人。”六妙仙尊道。
他此言一出,责备姜盏月想要不劳而获的就不止旁边的男修一个了,周围的群众纷纷开口谴责她。
“阁下,众生皆苦。你只知道我修为不俗,又怎知道我储物袋是否空空如也,是否刚刚遭逢大难,就指望着你赠一颗丹药救命。”姜盏月继续道。
周围的议论声一阵盖过一阵,但青年的声音自有一股令人平静下来的力量,“他”一开口,众人便下意识地安静下来,听着“他”的发言。
六妙仙尊沉寂了一会儿,他面上不显,但姜盏月看得出来,他在思考如何能有高人风范地反驳她的话。
如果他不是要演绎出心怀众生至真至善的形象,听她这番强词夺理的发言,只管翻脸便是,可他为了维持形象,要反驳她便没有那么容易。
“阁下所言不错,是我狭隘了。”最终六妙仙尊直接将丹药给了姜盏月,没同姜盏月再辩驳。
姜盏月倒是希望他再多反驳她几句,他说得越多,露出的破绽便会越多。
只要让她抓住他话里的错处,就能将他揭穿。可惜他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宁愿直接将丹药给出,也不想冒这种险。
“那便多谢仙尊了。”姜盏月接过丹药后,话中似有笑意又像是嘲讽。
六妙仙尊听得她更改了对自己的称呼,在其他群众看来,说不定会误以为她是收了丹药对自己心存感激,所以用上了尊称。但他很清楚,这个面具青年,对自己没有丝毫的敬意。
姜盏月虽然遗憾于没能当众揭穿六妙仙尊的谎言,但这毕竟是在幻境里,有没有人受骗也没有那么重要,对她而言眼下唯一重要的便是找出破解这个幻境的办法。
这个幻境的主角无疑就是苏星辞,重要的事件便是红叶城血祭,顺着这两条线索查下去,找到破解办法无疑是最快的。
姜盏月拿到丹药后,也不再继续纠缠,从人群之中退了出来,就站在最外围安静地看着其他人上前领丹药。
六妙仙尊这一波发了大概百来颗丹药,他基本来者不拒,只要能挤到他面前的,他都会笑眯眯地将丹药送出去。
如果六妙仙尊真是“血祭”禁制的布置人,那么很可能他所需要的也就只是百人左右,所以他并不拘泥于是谁领到了他发出去的丹药或者这次拿丹药的是否上次也拿过。
发完丹药后,六妙仙尊就离开回门派了。
姜盏月又继续在红叶城中转了一会儿,才回了无名派。
回到门派中后,姜盏月既没有去跟踪观察六妙仙尊,也没有立即去找苏星辞。
她从门派中的弟子们口中旁击侧敲出了“姜游”的住所。
她想去看看“姜游”住的地方是个什么模样,他住的地方,必定能反映出一些关于他本人的信息。
“姜游”的住所落在无名派的藏阁旁,姜盏月路过藏阁之时,在门口停了一会儿。
看着敞开的入口,她不由得心想,进了这里是否可以看到一些千万年前存在的典籍。
但她很快就把这个想法给打消了,想来就是里面有典籍,一打开估计也是模糊空白的。
至高邪佞看起来也不像是个爱读的人,他的记忆只怕是不足以撑起偌大一个藏阁。
过了藏阁,再往前走十几步,就到了姜游居住的小院落外。
站在这一处居所的院子里,抬眼能看到的基本就是一座藏阁,因为离藏阁太近,其余景致都被遮挡了大半。这样的位置,实在称不上多好。
以姜游的实力,无名派应该不至于连个好点的住处都不愿意给他安排,这很可能是他自己的选择。
为什么要选这么个地方,是这座藏阁里有什么东西是他寻找的吗?不,应该不是。
这座藏阁看起来没有任何特殊的防御,要进入其中极为容易,真要是这里有古怪,姜游早就能解决完事情离开。
不然便是姜游极其喜欢阅读典籍,所以干脆将住所放在藏阁外,方便他随时前去阅。
这般举动倒是与她更相像了,她在昆仑上宗之时,也是在峰内藏阁的时间居多,连自己的住所停留的时间都不是太长。
姜盏月虽有这般猜想,但并没有特别笃定,她心下仍是觉得,姜游不是痴,不至于为了看做到这个份上。
当然她也不是痴,她阅读那么多典籍,是为了让自己更快融入异界,更是为了从典籍中寻找脱离天道桎梏的办法。
踏进姜游的小院后,不过两块花田大小的院落中,种着诸多种类的花,花田打理得干净,不见杂草。
对于修士而言,要把花田收拾得漂亮干净不是什么难事,但对于剑修而言确实难得。
并非所有剑修都对风花雪月没什么追求,只
是大多修士踏入了这一道,性情自然也被剑道所潜移默化,生不出多少悠然见南山的心思。
姜盏月穿过花田后,推开了木屋的门,入目的是一派宽敞整洁的景象。
这不是姜盏月第一次看到旁人的住所,上一次见还是在杏林台竹林中看到仪景的屋子。
仪景其实称不上多整洁的人,他并不符合旁的修士对医修的普遍看法。
大多修士眼中,医修都是温柔善良,整洁爱干净的表率,但显然仪景是一条也不符合。
他屋中除了医术典籍摆放得整齐以外,药材和药炉子等一系列东西都放得颇为随意。
不过是因为他屋里的东西不算太多,和始终充盈着药香,才让他的住所看起来还算正常。
而姜游的住所,却是真的摆放条理清晰,纤尘不染,令人看了都心情顺畅。
“想来你是表里如一的,不像仪景那个外表光鲜内里一团糟的家伙。”姜盏月行至桌前坐下时,一边口中嘀咕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