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只给李承衍五千兵马,加上驻守在涧河关的两万老兵,不过两万五千人,妄想攻下天羡城无异于痴人说梦。
圣旨下达的第二日,李承衍带兵匆忙出发。从未杀过人的皇子要去前线领兵打仗,陋巷白丁也知晓皇帝意图,可他还是去了。
李凤鸾斜靠在榻上,手上的本已经许久未翻动了。
丹霞进门换了一壶温热的新茶,轻声道:“公主,胡氏女求见。”
她倒好茶,候在一旁等着李凤鸾发话,见李凤鸾久久不语,再次唤道:“公主?”
榻上走神的人放下本,冷声道:“不见。”
“是。”
丹霞关门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李凤鸾,心里叹了一声。她清楚李凤鸾心中比任何人都在意,只是装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丹霞看着栖梧宫外的娴静少女,语气也温和了些,“姑娘,公主不见,还请速速离宫。”
胡卿卿闻言急得上前半步,她心知自己闯不进这栖梧宫,冷静下来后,直接朝着丹霞跪了下来,“公主不见,卿卿便不走。”
丹霞皱眉错开一步,正要说话,见到送信回来的福满,朝他使了使眼色。
福满自幼跟在李凤鸾身边,他了解李凤鸾的脾气,若用这般法子,这人纵然跪上一天一夜,李凤鸾也不会见。
“公主最不喜苦肉计,姑娘还是打道回府吧。”
说完,福满拉着丹霞进了栖梧宫。
丹霞回头望了眼门口跪着的身影,担忧道:“真让她这般跪着?来往的宫人见了难免落人口舌。”
福满凑到她耳边低声道:“陛下身体抱恙,已经两日未上早朝了。若是……那陪葬的人可不少,皇宫里人心惶惶,谁有闲心思管这些。”
丹霞犹豫地点点头,跟着福满进了寝殿。
“回公主,林佥事让公主安心,汴梁城进出查验极为严格,绝对滴水不漏。”
李凤鸾点点头,随手翻了一页,“胡卿卿走了?”
丹霞答道:“还未走,在门外边跪着呢。”
“不必管她,随她去吧。乾清宫那派人盯紧些,一有动静立马回禀。”
“咱家明白。”
李凤鸾挥挥手,他二人正要退下,院中却出了两声兵刃碰撞的声响。
福满将门开了缝隙,见是两个暗卫的匕首相抵,高声喊道:“何人擅闯栖梧宫。”
其实那人福满认识,他关上门,低声对着李凤鸾道:“是总与那位公子作对的暗卫,应是亥时轮岗的那个暗卫。”
如今未时过半,不是林野轮岗的时辰。
李凤鸾红唇动了几次,才说出一句,“让他进来吧。”
林野收起匕首,走进门,福满和丹霞带好房门,守在门口。
她有些时日未见过他了,如今二人同处一室,气氛说不出的尴尬。
沉默片刻,她垂眸道:“有事?”
“你让锦衣卫封了皇城,不许暗卫进出。你在防什么?你怕李承衍活着回来,抢了你唾手可得的皇位?你想干什么,想挟幼弟登基,坐拥天下?还是想为陈氏造反?”
“陈氏”二字出现的太过突兀,她平静的看向眼前有些急躁的男人,“与陈氏何关?”
林野抿唇不语。
她未再追问,“你若是想去救他,我放你离开便是。”
他急声道:“这仗赢不了,也不能败,攻不下天羡城,也要守住涧河关。涧河关一破,靖国大军便可长驱直入,直逼汴梁。不顾姐弟之情,那天下苍生呢,黎民百姓的命就这般轻贱吗。卫国没了,你便是得了皇位又如何?”
他说的大义凛然,字字珠玑的言语落在她耳朵里,却是无比讽刺,就好像这一切是拜她所赐。
她冷声道:“你凭什么质问本宫?守不住涧河关的也是他李承衍,与本宫何干?口口声声的为国为民,那你二人算计多年,为得不也是那皇位?陆峥,我不欠你什么,更不欠李承衍什么,能救我自不会见死不救。可如今这局面,要救他,就要兵权,可我和李承德性命相系,断不能行谋反之举。”
他犹豫片刻,缓缓说道:“死局,有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