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妹妹叫高寒?”
“是,先生,怎么了?”
“此人进宫定能够攀上高枝,翻身也是易如反掌。”
“非是我胡言乱语,想要掉脑袋,”戴着黑框小圆眼镜的算命师傅仰起头,故作玄虚地摸索着自己的白胡子,压低声音继续道,“你妹妹这命,入宫即是三年盛宠,这三年,凭谁出现都会黯然失色。”
“诶!姑娘,姑娘!您别走啊,我还有话……”
白头的算命师傅下意识地要去摘眼镜,却在一瞬间又缩回了手。
命是不错,就是恐怕你只拥有,却没有机会施展了,高敏轻哼一声,越发快步地向自己府邸走去。
她一脚踹开这间常年不见天日的房门,只见床上蜷缩的年轻女人双手戴着黑链手铐,相貌倒与这高敏有几分相似。
带着锈斑的黑链很长,能够从房门旁靠窗的梳妆台一直到这年轻女人的床边。
高寒被这缕阳光照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她抬起那满是伤痕的右手,脸色苍白地遮住那缕光线。
不难看出,她那双被手铐铐着的手腕上有一层层黄色的锈斑,黄锈跟着坏死的肉粘在一块,像是镶刻上去的一般。
见是高敏来了,她自嘲地垂下眼帘:“姐姐今天是来放我出去的吗?”
“放你出去?”
“一个个的算命先生都说你这贱命能进宫成为宠妃呢,我既然要进宫,为什么要把你这个祸端给放了?”
“我不仅不会让你自由,我还要将你送进那烟花之地,让你永无翻身之日!”
高敏那叫嚣的声音,如电流一般刺进高寒的神经,过往自己对高敏屈服的每一个画面都在疯狂地跳动着,原来她忍耐如此之久,到最后竟没有机会解脱。
姐姐……
高敏……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姐姐不会送我去青楼的……
可她想起这两年的囚禁,自己除了身上的疤痕越来越多,这位所谓的“姐姐”就再没有表示过其他的意思。
高寒看着气焰嚣张的高敏,静静低下头,一眼看到了身上穿的这件烂灰裙。
就连这件破烂不堪的灰裙,也都是爹爹还在时给她的礼物,不想竟穿到这个时候。
长达这么久的囚禁,早就已经让高寒忘了怎样才是正常的生活,看着姐姐脚上那一双红色绣花鞋,高寒瞬间豁然开朗。
一瞬间,软弱的眼泪竟然也不受控制地掉落在退色的地毯上。
高敏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自己受到欺负,还会挡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了。
“姐姐我就送佛送到西,最后再送你一个礼物吧,哈哈哈哈哈。”
“唔……”
高敏朝她走近一步,半弓着身,伸手扣住高寒的脖子,她只是用了点小力,就将高寒这弱不禁风的身体拽到了地上。
高寒的长发散落一地,天天送来的食物都寥寥无几,不是馊的就是凉的,根本就没吃些什么东西。
再这么一摔,高寒早已没有力气再去支撑自己的身体。
“秋叶,就麻烦你给二小姐梳妆打扮一下,今天可是我们家高寒啊,出阁的大好日子。”
“啧啧啧,妹妹啊,你吸鸦片,把自己吸成这副模样,我真是担忧那青楼里的妈妈要不要你。”
高寒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她用手死死抱住高敏的小腿,声音微弱地恳求着:“……姐姐……求求你……别这样……”
原本还傲气凌人的高敏看着高敏那双肮脏的手,一下变了脸色,她将手搭在墙上稳住身子,皱着眉甩了甩脚,就将这个肮脏的人甩到了一边。
“秋叶……秋叶你放开我……我不要去青楼,我不要去青楼……”
恳求的话语说了出去,回答她的却只有秋叶一双春风得意的眼神。
秋叶是高敏从小陪到大的婢子,也是她一双眼睛看着自己,从天堂坠入地狱。
当真是半点力气都没有了,高寒只得被秋叶按压在梳妆台上,许久未曾配戴耳饰,当银环耳坠再穿过耳洞时,竟没想到会这么疼。
高寒被人按在梳妆台的椅子上,心如死灰地看着镜子里耳洞渗出的血珠,万般冤屈终于还是压了下去。
她透过面前破损的窗纸,看到外面已经开始刮起大风来。
枯黄的落叶在红色地砖上打着转,像是为摆脱树枝的束缚而跳舞。
院前的梧桐树都已经枯死了,剩下几根光秃秃的树干在风中摇曳着,来的时候这梧桐树还冒着嫩芽,一眨眼,原来两年这么久了。
“你妹妹叫高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