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荣国府角门,金钏指挥奴仆把一小包礼物搬上马车,皮笑肉不笑的把礼单递给贾环,贾环看都不看就接过来,递给赵国基拿着,贾环规矩的请金钏回去与母亲大人传达谢意,看着金钏扭着细腰小臀走入门里,才上车出门去了。
赵国基驾马车搭着贾环,拐去到街角一家铺子,拿齐买的礼物,去往李青秋大人的府邸。
去到李大人府门前,王府管家王全已经在李府门口斜对面等候,王全身旁站着一个青年,正是王子腾的嫡子王柏,身后停着两辆马车,王全上前给贾环见礼,殷勤的道:“今日之事,还请环三爷在六皇子面前多多美言,劳烦您了,王府上下,感激不尽!”
贾环道:“好说,贾环尽力而为!”
后面的王柏,面色有些尴尬的走过来,态度还算老实的道:“环表弟,昨日是愚兄鲁莽了,不知道是六皇子驾到,冲撞了六皇子,拜托环表弟转达给六皇子,不知者不罪,请六皇子大人不记小人过,王柏愿意当面给他磕头赔罪!”
贾环也不多言,淡淡道::“贾环会转达给六皇子。”说完,也不愿多说什么,贾环转身去李府敲门,今早,又差点被王夫人算计了,现在面对王家的人,贾环也没太多耐心与他们虚与委蛇的假客气了。
察觉到贾环今日态度不善,王全与王柏面面相觑,脸上添了几分忧虑。
李府的下人引着贾环来到了正厅,李青秋一身青衣长袍,流云挑边蓝色刺绣,双袖宽松,显得儒雅风范,客座两张椅子,有两位客人,一位是国子监祭酒司徒达,另一位是翰林院掌院柳言澈,柳言澈还身兼工部尚。
之所以如此正式,请了两位地位极高,身份显赫的大臣来见证拜师礼,因为要拜师的还有一位皇子,出于对皇室皇权的尊重,该有的排场还是要有的。
工部尚柳言澈与李青秋是同乡,年纪虽比李青秋大几年,却是同一届考取进士的同年,是李青秋堪称莫逆的知交好友。国子监祭酒司徒达是李青秋的上司,两人之间来往不是很频繁,属于道合的君子之交。
贾环先拜见李青秋,李青秋遂即给引荐柳言澈、司徒达,贾环也恭敬的一一上前见礼。
见距拜师吉时还有半个时辰,李青秋开口考较起贾环,知识囊括大学,中庸,论语,孟子,诗经,尚,礼记,周易,春秋。考较籍经义理,注解与典故,贾环应答如流,口若悬河,见到贾环的博闻强记,明显已背诵四五经得滚瓜烂熟。
本来,柳言澈,司徒达对李青秋收一位勋贵子弟,与皇子为徒,还满腹疑惑,柳言澈抚须的笑道:“怪不得贤弟衙门差事公务如此繁忙,还动了收徒之心,原来得遇佳徒。”司徒达也夸了几句。
李青秋谦道:“柳兄,司徒兄莫要夸奖他了,熟背知解四五经只是一半,制艺,章才是后面的大山,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三人正闲聊着,下人将六皇子朱宜烨带到。六皇子给三人见礼,三人都起身,李青秋按惯例,走过场也问了两句经义理,考较六皇子,六皇子回答得磕磕绊绊,一知半解,李青秋只好草草了事,直接开始拜师之礼。
柳言澈与司徒达也知道六皇子是圣上塞给李青秋教的,对于六皇子读的天赋与才情,自然不抱什么大期望。
李青秋端坐正中太师椅,柳言澈,司徒达坐于右边,六皇子朱宜烨,贾环略微整理一下衣冠,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奉茶,李青秋喝了茶,勉励了两句,让他们起身。
李青秋有两个儿子,长子李谦余十八岁了,已经进国子监进学,次子李谦兆十岁,在家读,李青秋安排下人带着新收的两位弟子,去后堂拜见自己的母亲与妻子。
两小拜见完李青秋家眷长辈,回到厅上,李青秋拿出一大沓笔记,交给贾环,嘱咐贾环先熟读这些章,里面还有题目,量力而为,每日试着做一篇或者两篇章,每半个月一起拿来给自己看。至于六皇子,李青秋则让他先熟读四,有什么不明白,先记着,每十天六皇子可去一次国子监,自己给他讲课。
李青秋安排清楚两个徒弟的课业,让下人摆上宴席,款待贵客,没给两小喝酒,给他们用过饭菜,就让他们先回去,李青秋与柳言澈,司徒达则继续推杯换盏,高谈阔论。
贾环与六皇子从大厅走出来,到过道走廊,贾环便拿出王家的礼单,交给六皇子,简单介绍自己与王家的关系,不带任何情绪的说清楚王家赔罪之意,六皇子想了一下道:“哼,便宜他们了,昨晚父皇嘱咐我不可再闹,给个台阶王家下,行吧,这礼我让下人去收了,这几年,边关战事吃紧,宫里也削减了开销,节省了采买,孤正好把这笔礼金献给我母后,帮补一二,至于他们人,孤就不见了,看见王柏那厮,孤就来气。”
走到大门口,贾环要去国子监读,六皇子则要回皇宫,两人拜别时,六皇子不无失望的道:“本来今日出来,想与师弟好好逛逛京城,母后给太监与侍卫下了令,今日有大雪,拜完师就要我回宫,不得滞留在外,唉……等明年开春吧,每个月我能出皇宫三次,到时候,师兄我去国子监找师弟玩耍。”贾环点点头,两人就此分别。
贾环刚刚赵国基的马车,王府管家王全小跑过来,连声感谢,刚刚把礼物给了六皇子的侍卫,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王全终于放下悬着的心,王全热情邀请贾环去王府赴宴,今日是庆祝王子腾升官摆宴,王府约请了很多亲朋好友大摆宴席。贾环冷着脸,没有理会王全,放下马车布帘子,让赵国基驾车走了。
今日,贾环对王全态度突然变冷,与昨晚的温煦平和,判若两人,王全觉得此事应该回去禀报王子腾。
身后的王柏走过来,看着贾环的马车背影,啐道:“得意个什么劲,一个贾家的庶子,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运气好,遇到一两个贵人,就敢对我们甩脸子,什么玩意?”
马车送贾环到了国子监,贾环想起当日在宁国府偷听到贾珍与管家的对话,贾珍要管家跟南城一个开药房的老头,叫尉迟老儿的,在他那里,购买药丸的事。贾环让赵国基去南城找尉迟老儿开的药房,打探清楚,他擅长炼制的是什么药丸。
赵国基点头答应,随后掏出四两银子,跟贾环禀报,彩云姑娘早上给二十两银子采购的活羊,两只大鹅,几份点心,花了十六两,剩下四两银子。贾环没有接,还拿出几两,凑够十两银子,递过去给赵国基,已经年底了,给赵国基十两银子好备些年货,回家过个好年,老实本份赵国基连忙推辞。
贾环笑笑道:“您是姨娘的亲兄弟,以血脉关系来讲,您是我的舅舅,不过,在这个世道,在外人面前,我们不能这样论,还望舅舅谅解,但是在贾环心里,您就是我的亲舅舅,这点银子,舅舅别推辞了,往后外甥出息了,好日子还在后头。”赵国基双手接过沉甸甸的银子,双目湿润了,不知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