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壳被踹,倪卿卿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去抱狗子,而是拦下步司。果然,拽住步司的时候,他已经抬高了长腿,准备踹人,倪卿卿匆忙呵斥,才避免了一场灾难。
那名门贵女一身戾气,领着一帮人径直往楼里去,根本无暇旁顾。带这群人离得稍远一些,倪卿卿才略微松了步司,好言低哄道:“步司乖啊,需知道这该死的世道,有些人是不能踹的,一踹就死全府的那种。从今以后,除非有我吩咐,否则不能动粗。切记切记,否则把你这惹祸精丢出府去。”
步司似懂非懂地点了头,灵丹一脸怒气,抱着不住呜咽的蛋壳过来,交到了倪卿卿怀里。
“蛋壳乖,受委屈了。”倪卿卿抱着它,轻抚着它被踹的地方,虽然没踢出个好歹,但也忍不住一阵心疼,“蛋壳你要知道,世上好人还是有很多的,我们不去与一个怨妇计较好不好。走,立刻回家去,给你大骨头吃。”蛋壳伸出舌头来,轻轻舔了舔主人的手心,窝在主人怀里,终于安静下来。
“姑娘,不留下来看看吗?”灵丹恨恨出声,心里将刚才踹狗子那人,骂了千百遍。
“还是走吧。是非之地,多留无益。”
倪卿卿抱紧蛋壳,已经往前迈了几步,不料身后就传来一阵骚动,回头望去,刚好就见一群粗使婆子冲上了台,一把拽了烟水的头发,强行要将她往台下拖。
“你们是什么人!放开,放开我!救命救命,谁来救救我!孟朗救我!”烟水在惨叫。
台上舞姬乱作一团,台下宾客哗然。
盛贵更是第一时间冲上台去,完全一副拼命的架势,要将烟水从一众恶婆子手里拯救出来。
其余客人们见盛贵如此拼命,一时间热血上头,也不管那贵妇是谁,纷纷冲上台去,要救舞魁烟水脱离苦海。
“放开烟水!快放开烟水!”男人们怒吼。
怒发冲冠的男人们与蛮横健硕的粗使婆子们迅速战成了一团。男人中,尤其以微醺的张三最为得力,一手拎一个,像扔麻袋一般,将好几个粗使婆子给扔了出去。一时间,因张三以一当十,气势汹汹的粗使婆子们已显出败势。
“去,抓住那丑汉。”那穿斗篷的贵女一扬手,身后侍卫加入混乱的战局。那张三虽狂勇,但肉拳也难敌侍卫的大刀,十几个回合下来,就被刀架住了脖子。
主力张三被控制住,其余男客失了主心骨,也失了斗志,很快就被侍卫给踹开了去。第一个冲上台的盛贵,被反剪了手臂,被强按着,与张三跪在了一处。
烟水被拽着头发,拖行到贵妇面前。
“狐媚子!”那贵妇伸手就是一个巴掌,用足了力气,狠狠扇在了烟水惊惶的脸上。
烟水被那巴掌扇得发懵,那贵妇却犹未解恨,接连几个巴掌,携着无限怨气,啪啪扇在烟水脸上。
“烟水!”盛贵一双小眼睛瞪到平生最大,剧烈挣扎着,要从侍卫手里挣脱,要去救他的心中洛神。
那贵妇揉着手,看一眼盛贵,又低头来,恨恨再给了烟水一巴掌,怒道:“下贱胚子!又勾搭一个!”
“泼妇,打人不打脸!”张三粗着脖子大喊。
“打了又如何!”那贵妇反手一巴掌,又打在了烟水脸上。在她成亲那日出够风头还不算,如今还来缠着她的夫君,不肯罢手。齐霄玟说得在理,这种贱人,活该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扇百十来个巴掌。“来人,给我接着打。”
最粗胖的那个婆子主动领命,高抬了厚实的巴掌,重重落了下去。不过片刻功夫,烟水一张小脸被抽得高高肿起,鲜血从嘴角里流了出来。
铅华阁里的管事带着一帮人,慌忙赶来,想要救下自家花魁。
“你们敢!”一个娇小的俏公子转身回头,伸手拦下管事,笑得一脸的有恃无恐。
倪卿卿看得分明,那娇小的俏公子,是齐府的小郡主无疑。
管事急得咬牙,道:“齐小公子,您是局外人,且让开。”
“我偏不!”那小郡主高昂了小下巴,道,“一个舞姬而已,我朋友高兴,打了就打了。贱人挨打,我瞧着也高兴,想多瞧几眼,难道不行?识相的,就滚!”
“不管了!摇钱树毁了没法交待!”听着那接连不断的巴掌声,管事又咬了牙,低吼道:“给我冲上去救人。”
“养你们不是吃干饭的,给我拦下!”那齐霄玟有恃无恐地退后半步,一出声,身后的侍卫又冲了上去。
又是一场混战,见了血。
“姑娘,怎么办啊?”灵丹焦急出声,再打下去,烟水的脸怕是毁了。
“等。强出头,只能火上浇油。”倪卿卿抱着蛋壳,亦是满脸忧心。一个是齐王府小郡主,一个是皇后亲妹子,来头太大,她们阻止不了。铅华阁不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想必已经兵分两路,一路去请孟二,一路去请巡街的官吏。
果然,又过不久,一队巡街官吏带了人,匆匆赶到。
“谁这么大胆子,敢在铅华阁闹事?”刚到门口,领头的就扯开嗓子,威风大呵。
倪卿卿一看这领头之人,竟还是熟人齐昊。几日不见,这齐昊竟升了官,穿上了七品官服。
有个挂彩的富家公子,悄悄挪到齐昊身边,捂着被抓伤的脸,小声道:“是渭南郡王妃和齐小郡主。”
齐昊一听是这两人,新官上任的三把火,即刻熄灭了三把。“哈,突然想起来,衙门还有事没做,走,回衙门。”讪讪一笑,扭头就走。齐霄玟的事,他哪里敢管,巴结她都还不及。
“军爷请慢。”倪卿卿赶紧追出门去,拦下齐昊,道:“军爷,里面有妇人闹事,你快去管管。”
齐昊认出男装的倪卿卿,歪着脑袋,嗤笑道:“你清楚那里面两人是谁。来头大得吓死人,是我这芝麻小吏能管得了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