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之上,嘹亮的战鼓被打响,一个身着囚衣的女子被一众士兵压送,走向城楼。
那女子一直低着头,巴掌大的小脸掩在长发之下。
“爷,这女的是不是疯了?打从她进牢房里,就没有听见她说过一句话。”一个士兵讪讪着,边走边跟旁边的人嘀咕了几下。
那被唤做爷的男子,唤作尚品,尚品多看了她几眼,觉得她也是奇怪,这女子自被送去牢房的时候便开始不言不语,不吵不闹。总是静静地坐在一旁。
那士兵兀自说着,“听说这女子,西夏皇子为了她,下跪于三军之前。当今皇帝为了她,公然顶撞了太后。废除了当初的后宫。如今却要送到这城墙的上面。当初也是风光无两。”
尚品看了一眼那女子,她的脚下是沉重的脚链,每走一步,周边的铁磨得人生疼,一来二去,那女子的脚边竟被磨起一圈圈的红痕,有些地方,鲜血直流。
方云舒却似没有知觉一般,加快了步伐。
一步一台阶,她走得很稳。
尚品突然想起,这女子被押送到牢房的那一天晚上,那一双烫金的鞋子第一次踏足了这污秽之地,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天子。
那一天那个传说中一年平定西夏之乱的冷酷皇帝,只是轻轻抱了抱那熟睡的女子,
那深沉的目光,让尚品记了很久很久。
临走之他说,不要亏待了她,也不要太明显。
他想,怕是也有几分爱意的吧
罢了,帝王的情意,古往今来,又有几个是真的呢
尚品略微思索了一阵子,一掌拍在那士兵的脑袋上“多嘴。”
谁又知道当今皇帝待她,又多了几分真心呢
人群中突然散开一条过道,威严的仪仗渐渐散开,眨眼间,却跪了一地的人。
方云舒蓦地停下脚步,尚如看到,她终于抬起头,面如死灰的脸色好了一点,她笑了一下,嗓音有些哑,“你来了?”方云舒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两个男子,也笑了“你们也来了?”
那声音,带了几分闽南女子的温润的调子温软好听。
尚如品看了一眼,除了当今皇帝江夜白还有王爷江夜含与丞相郁群然
江夜白也笑了,“来送送你。”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唇中吐出一句话“云舒,你,不乖了。
“怎地今天穿了红色衣袍,不是一向爱穿深色的吗。”话出口的时候她愣了一下,他也愣了
是了,他一向爱穿深色的衣袍,墨色,玄色,黑色都是他喜欢的颜色。也衬得他很好看。
犹记得,方云舒还是他的童的时候,她将红色袍子给他偷偷穿上,他也是俊郎得不像话
江夜白却嗤笑,觉得红色不是大男子应该穿得颜色。
嫌弃得不行,她捂着嘴偷偷笑了很久很久,明明很好看呢
那次,她足足央了他一天,许诺了他很多事,他才终是没有脱下,方把这袍子勉强穿了一天。
那是他第一次穿那么明亮的颜色。
眼前的人和记忆中的人莫名重合,方云舒竟有一瞬间湿了眼眶。
他噙着笑,一步步走近,双手在墨色衣服上,点着圈圈看起来温柔无比。
骨节分明的双手轻轻拭去她身上的血渍,似是最缱绻亲密的恋人。
她身子忍不住的战栗,小鹿似的双眼紧紧盯着他。
她闭上双眼,不忍在看。微微后退。
他嘴角突的绽开一抹笑。“云舒,过来。”
而下一秒,他回身,狠狠拽住她的头发,“方云舒,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狠厉的声音在头顶盘旋,似乎刚才根本不曾有过那般温柔的男子。
她眯眼看他,他依旧好看得不像话。红了双目,他还是恨她了...
他该恨她的。
头皮一阵阵发麻,方云舒死死咬着牙,才能抵挡住心中的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