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蕴将红缨染坊的秘密全数传信给了赵雍淳,再由赵雍淳将此事告知卫家,由卫家出面调查红缨染坊的秘密,最为妥当。
几日后,宋蕴身体已经大好。
赵景林撺掇了赵锦衣请宋蕴去茶楼喝茶听戏,宋蕴未推辞,着一身紫罗兰轻纱裙,打扮得美美的去了茶楼。
赵景林正端着紫砂茶杯喝茶,突然见眼前一抹明媚紫色,少女娇俏秀丽的容貌,惊艳不已。
“今日要唱的是什么戏?”宋蕴问道,在空位坐下。
赵锦衣立即给宋蕴倒了一杯茶,道:“景园春,白老板亲自登台,很是难得。”
“今日的茶都好喝许多!”宋蕴喝了口茶道。
赵锦衣道:“可不,白老板登台,今日来的客都是不俗,茶楼老板当然要趁着今日把老贵老贵的茶全都卖出。”
宋蕴看了看茶壶,问:“这一壶茶多少银子?”
赵锦衣伸出一只手来:“五十两!”
宋蕴砸砸嘴:“真贵!”
一旁的玉香白了眼宋蕴,要说奸商,谁奸得过宋蕴,她可知道宋蕴有处产业,也是茶楼,就在京都,这样的茶,都是卖一百两一壶的。
还不需玉香说话,赵锦衣就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余韵茶楼的价格还不算太贵。京都里还有一家雅馨茶楼,与这相同的茶,一壶可要卖一百两银子。那才叫奸商!”
宋蕴脸色垮了垮,道:“茶自然是不值一百两银子的,雅馨茶楼必定有别的稀奇之处。我可听说那家茶楼的生意是京都里最好的。”
“稀奇吗?我倒没发现。”赵锦衣摸摸脑袋,略显纳闷。
赵景林宠溺的目光看着两位姑娘闲话自得,出声提醒:“白老板要登台了!你俩再说话,扰了别人看戏,别人可要说你们。”
赵锦衣看去,周围已有人不满的看向她和宋蕴,便赶紧噤声,免得等会儿跟人打起来。
戏台上白老板一身绢白戏服,甩着水袖,低喃浅语的嗓音哀婉流转,听得人肝肠寸断,一身痴情,两地相思,景园梦回,却再不复当年与心爱之人一同游景园的观景。杏花树下,落花纷纷,心爱之人已与他人等高楼……
一曲唱罢,台上的白老板早就成了泪人,哀婉垂泪,若失灵魂,伏在地上痛哭。台下听戏的人也为此等悲剧和白老板的真情演绎而震撼感动,久久难以回神,个个红了眼眶,垂泪不止。
连赵锦衣这种征战沙场的人都哭得伤心,整个茶楼里的其他女子早就哭成了泪人。
赵景林从怀中拿出手帕,想递给宋蕴擦泪,却发现宋蕴神色怡然,眼眶清明见底,没有半点泪眼朦胧。他顿觉尴尬,递到一半的手帕只好往赵锦衣的方向扔去。
“赶紧擦擦眼泪,演戏而已,哭成这样!”
赵锦衣拿着手帕把眼泪鼻涕一把擦,然后怒目瞪过来:“大哥,你真够冷血!”
宋蕴觉得这茶楼里的哀怨太重,泪水裹得空气都变得又咸又苦,道:“戏唱完了,我们走吧。”
出了茶楼,外面碧云晴空。
赵锦衣已不再红着眼眶哭哭啼啼,她叫了赵景林和宋蕴:“我跟敬亭约好了去游园泛舟,你们倆就不要跟着来碍眼,大哥,你好好照顾蕴公主,定要让她今日高高兴兴的。”
赵锦衣说完就走了。
宋蕴看了看赵景林,觉得尴尬。
赵景林亦是尴尬,不知所措,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摆放。
“醉仙楼有好吃的东西,听说享用美食,会领心情愉悦。”赵景林道,“上回江寒说你身体大病,需每日高高兴兴的,方才白老板的那出戏太过悲情,你心里一定也很难受。”
这时辰,是差不多到了用午膳的时候。
宋蕴应下,一同去醉仙楼。
路上,宋蕴道:“我不难受,而且我的病也快大好了。白老板的那出《景园春》别人都说戏写的好,他演得也好,其实,那都是他的切身经历。他心爱的那个女人另嫁他人了,在得知她另嫁他人的时候,他与她千里之隔,在他赶回的路上,脑中总是设想她已与别的男子另登高楼幸福美满,等他赶回去才知道,她死在了出嫁的花轿里。”
说完,宋蕴看向赵景林,她继续道:“在戏里,那个女子跟别人幸福美满的过着日子,陷在满身情伤、伤心度日的只有白老板一人,而现实更悲惨。白老板将戏写成这样,他宁愿她还活着,哪怕是跟别的人幸福美满。”
知道了现实的悲剧,戏更像是好的结局。
所以宋蕴在茶楼里听戏,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哭得伤心。
“那……那个女子为何会另嫁他人?”赵景林问,他心里堵堵的。
宋蕴叹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与白老板相恋,家中并不知情,加上她家和白老板家是世仇。”
赵景林揣着怀中的那支玉簪,有些蠢蠢欲动,他看着宋蕴那张明艳的脸,犹想起去年时在浴池里的一幕,她主动环着他的脖子,说他是她的相公。
宋蕴已过孝期,且又是适合婚配的年纪,京都权贵里想求娶她的人多如过江之鲫。
他若是再无所行动,宋蕴是不是也要另嫁他人了?
在醉仙楼里用午膳的时候,赵景林就心不在焉,脑子里一直都是景园春里那一幕女子身穿嫁衣坐上花轿另嫁他人和女子婚后与丈夫另登高楼的景象。
他和宋蕴虽然一个是大将军,一个是公主,身份显贵,但是若一朝赐婚圣旨下来,他们都无法违抗,不管皇上是将其他世家女子赐婚给他,还是给宋蕴招其他显贵为驸马,他们都无法违抗。
白老板的那样遗憾,他不想落在自己和宋蕴身上。
将宋蕴送到昭王府门口,赵景林搀扶她从马车里下来,然后不经意的从怀中掏出那支玉簪,递给宋蕴。
“这支簪子,送给你,你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