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偏居皇宫角落的永巷一片萧瑟。
“小主子,您还是尽早离宫的好。。。。。。”
同一时刻,在一间石屋里,有个背影正佝偻着身子用苍老的声音劝说墙角里的人。
那人全身隐在黑暗里看不清眉眼。
屋外的白雪将夜色里的石屋映出几分亮光,那人身形微动间,在对面墙上透出一道颀长的影子,看样子是个瘦弱的男人。
“我暂时还不能离开,”男人望了眼墙上一高一矮的身影低声回应。
“可万福宫那位已打探到您尚在人世,一旦被她得知您在宫中,岂不是。。。。。。”
苍老的声音里满是担忧,言语间便有些颤抖不安。
男人沉默了片刻,安抚似的道:“嬷嬷无需太过忧心,那位不会想到我会再进宫,且眼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被称为嬷嬷的老妇人闻言并没被安抚住,她朝墙角处进了一步,语气里夹杂着急切,“小主子是不是还放心不下她?可您已护她这些年,难道还要护她一辈子不成?”
“嬷嬷,若非她当年救我,我未必能活到今日,”男人似乎有些疲惫,不想再解释却又不得不解释。
“哪里是她救的您,明明是您自个儿救的自个儿,”老妇很是不认同男人的说法,“且若非她的连累,您又岂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老妇的目光停留在暗处的脸庞上,眼中满是心疼难过,“明明您长得那般好,眉眼全随了主子,若是当年按着主子的安排不出意外的话,您如今的日子定是极逍遥的。”
“嬷嬷,”男人语气里有些无奈,“若是按着母亲的安排,我定然是活不到今日的。”
见老妇人还要再说,男人伸手制止了她,“嬷嬷,过去的事无需再提。”
却转而问道:“东西您带来了吗?”
老妇人忙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双手递了过去,“带来了带来了。”
男人迅速接过,放在鼻尖轻嗅了嗅,片刻才道:“嬷嬷,这药对身体无碍吧?”
“无碍无碍的,”老妇人急忙解释,“老奴打听过了,这是太医院的老方子,专治惊扰噩梦,想来效用是极好的。”
“唔,”男人轻应一声,将药包塞进袖中,对老妇人道:“嬷嬷且先回去,以后若是没有要紧的事,暂且不要寻我。”
老妇人恭恭敬敬的垂首应了句是,但她却并未转身离去,而是想最后劝谏一下男人。
“小主子,您若是担忧您离宫后她的安危,老奴向您保证老奴会以自个性命保她周全。”
“嬷嬷,”男人摇了摇头,“您护不住她的。”
“老奴能,便是老奴不能,老奴也可去求。。。。。。”
老妇人似一定要劝男人离开,话里便透出几分迫切。
“嬷嬷。。。。。。”
男人沉下声打断了老妇,“老人家年事已高,嬷嬷无论如何不能再惊扰她。”
“这也不可那也不可,”老妇人也有些脾气,再说关心则乱,说话间便失了分寸,“可您该知晓,她要出宫没那么容易,以她的身份,除了死,她根本出不去。。。。。。”
“嬷嬷,慎言。。。。。。”
似乎被那个“死”字掐住了死穴,男人的语气里带了几分阴冷,“有我在,她绝不会出任何事。”
“可今日。。。。。。”老妇摇了摇头,欲言又止,“小主子该知,她若出事,定会连累您的。”
“我说了,我不会让她出事的,”男人的声音极为坚决,似乎不愿再让老妇人提及此事,“嬷嬷无需多想,只宽心做你的事便可。”
“唉,”老妇最终叹了口气,半晌才道:“小主子自幼便是个有大主意的,即便老奴如何劝说保证,您既不肯离去,且罢。。。。。。”
老妇对着男人摆了摆手,话语里带了几分苦涩与心疼,“老奴这便回去,只是,小主子定要保重好自己,若是小主子想出宫了,一定要告知老奴,老奴好替您安排。。。。。。”
“嘎。。。。。。”
老妇人话到一半却被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凄厉声响惊得住了嘴。
仿佛是鸟儿被折了翅,又像是夜鸦被扰了神,瞬间便让两人竖起了耳朵。
“是什么声响?”
老妇不安的问道。
男人皱了皱眉,“像似鸹叫。”
“这么冷的天怎会出现老鸹?”
老妇很不解。
男人对着老妇轻竖了竖指头,细细听了听外头的声音,风声雪声,似乎再无其他声响。
越是静寂,却越让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