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过半,繁星点点,一如昨夜阙阑宫中的那场大火。
着一身黑衣,腾婴行在深夜的皇宫里,前后四顾,走的小心翼翼。
因阙阑宫的大火,皇上与太后都极为震怒,这一日盘查的十分紧,永巷也一直有金威卫的人在看管。
直到夜幕降临,许是得了吩咐,这些金威卫在一个时辰前才退了去。
时不我待,为防万一,腾婴明白她必须要把昨日在阙阑宫的遭遇尽早告知荆不言才好。
金威卫的人刚走,眼下并不是去寻荆不言的好时机,但,一想起怀煜王爷昨日发病的模样,她心中就越发不能安宁,无论如何等不得明日。
从永巷去往金威卫的卫所最近的路,便是穿过雁息巷那条长长的巷道。
雁息巷虽发生了焚尸一事,但事情已过多日,况且宫中哪寸土地上没流过血,哪座宫殿没死过人。
腾婴并不怕死尸,更何况是死过人的巷道。
转过永巷,腾婴毫不犹豫便踏上了雁息巷的青石板地。
悠长的巷道里,左右是耸立的宫墙,腾婴甚至能望见脚下自己的半截身影。
深夜寒凉,风如刀削,割着人的面,是痛入骨髓的冷。
腾婴脚下不敢停,眼瞧着前方两丈处便是巷道的尽头,腾婴正要松一口气,却忽闻脑袋上头突然传来一阵扑棱扑棱寒鸦的叫唤。
这声音凄厉悚然,闻之便令人头皮发麻。
腾婴不敢抬头,她只加快了脚步,想早早离开这巷道。
可天不遂人愿,就在她正欲迈出巷道的一瞬间,她只觉背后冷风嗖的一下刮过自己的脖颈,也就在这眨眼之间,有一个如鬼魅一般的身影欺身近前,甚至不及她出口呼喊,那身影便一下掐住了她的喉。
抬眸间,腾婴只看到一个全身笼罩在黑暗里的人,还有一双如野兽般充满了血腥气的眸子。
那人手指并拢,意欲收紧,就在腾婴察觉自己逃不掉这致命的杀着的一瞬间,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黑衣人仿佛从天而降,一掌劈向掐着她脖颈的那人脑门。
那人的全付注意力全在腾婴身上,似乎没想到上头有人突然袭击自己,只略缓了一下,便被黑衣人击中了肩窝。
那人受了攻击,惊的倒退一步,但也不过刹那,那人便如发了狂的野兽般向黑衣人冲撞而来。
当真是仅凭了对方毫无防备的机会才能一击即中,此刻,那撞向黑衣人的身影犹如鱼死网破般,一下撞得竟将黑衣人径直摔在了一丈远的石板路上。
“啪嗒”,似骨碎声,腾婴知黑衣人这下伤的不轻,她疾步上前想扶黑衣人。
可就在她弯下身子的一瞬间,却被那黑衣人一下推搡在地。
“啊。。。”
一声极力压抑的痛呼在她身后响起,腾婴回首,就见到令人睚眦欲裂的血腥一幕。
黑衣人被那野兽般的人咬住了肩膀,那人仿佛长了利齿,只一下,黑衣人的外衣便如破絮一般纷杨而下,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血腥的味道。
那人力量极大,不但死死咬着黑衣人肩膀不松口,且还用双手紧紧勒住了黑衣人的脖子。
逼仄的巷道里,呱噪的夜鸦扯着喉咙嘶鸣,空气中的血腥味道越发浓郁,腾婴刚刚摔倒在地,此刻只觉头晕目眩恶心想吐,她强撑着起身,一鼓作气冲到黑衣人面前,用尽全身力气将指尖藏的银针插进那人背部。
只闻“噗嗤”一声,银针整根浸入那人背后,但尽管如此,那人也不过轻晃了晃,嘴下和手中力道却丝毫未轻。
腾婴情知自己下手并未留余地,常人受了这银针,非死即伤,可眼下这人行为动作却一点不受影响,插进身体里的针仿佛毛毛雨一般的小刺,这不由得让她大为震撼。
眼瞧着黑衣人被揪扯的肩部血肉模糊一片,腾婴来不及细思,只得用手奋力拉扯着那野兽般钳制着黑衣人的手腕。
许是感应到了腾婴不要命的力气般,那人终于松开了手回头望向腾婴,只是黑洞洞的眼睛里藏着嗜血的欲望。
大张着的嘴中血气怄人,腾婴的鼻尖甚至能感应到对面那人传来的热腥气息。
腾婴从来不是矫健敏捷之人,就算遭遇危险,身体也比寻常人慢上半拍,此刻,她的脑海中只觉空白一片,手脚更是不知该向哪个方向使劲。
就在那人眸中嗜血的兴奋劲越来越浓烈,血腥之气距离腾婴不过一指间距之时,腾婴忽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拉扯着急速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