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去朔方的路上,雪好像就未止过。洋洋洒洒的白雪虽美,却只使车中端坐的孟萦更感孤寂。虽不用像先前那般将车子密封严实,可即便挑开车帘,却也看不到守护的神州将士了。熟识的人中,只剩下礼官宋烨,除此之外,便是那使臣昆拜,及其率领的北地狼骑兵。1t;gt;
此时孟萦考虑的,不仅是如何劝服付锐克里安放弃南侵,还有更加紧迫的事需要她担心。通过先前的截杀可以看出,付锐族内显然有人不想让她活着。而唯一熟识的宋烨,也是不能依靠之人。因为父亲每次家中气急时,都会提及此人,并直指其为趋炎附势的小人。想这样的人,又怎会为了大义,舍命保护神州。1t;gt;
杀身成仁,舍生取义。这对出身明门的孟萦来说自是当仁不让的。可这并不等于她要白白送了性命。尤其是同“羽哥”共处的那段时日,使她受益颇多。要不是先同他返回神州,恐怕自己早已死在了北地荒野。想到身边已没了依靠,孟萦心中不禁一阵酸楚。她急忙拭去还未流出的泪水。1t;gt;
孟萦知道自己身负重任,因此必须坚强。“只是‘羽哥’,你知道我遇见你之后,多想做个寻常的女子吗?不用知晓明门大义,也不用再为国仇家恨忧心,只像你我见过的那对北地夫妇般,自由的生在天地之间。”孟萦知道,这只不过是她今生的奢望。因为她已背负起太多的生死和期望,即便前路充满荆棘,甚至是万丈深渊,她也必须勇往直前。1t;gt;
“昆拜使君,不知需行几日,可达朔方城?”离开长城后的第三日,宋烨才开口和昆拜攀谈起来。凭他老辣的经验,竟琢磨不透昆拜这人的行事方式。起初在西京时,即可看出昆拜这人贪得无厌,在北地护送时,这人竟弃自己和公主逃匿,显然又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可这见利忘义之人,为什么安然返回朔方城,又甘愿再冒风险,重新护送和亲公主?并且他又是通过怎样的手段,驾驭了北地的狼骑兵?”一个个疑问使宋烨如坠雾里,看不清,摸不透。可直觉又告诉他,今后想在北地活下去,甚至向整个神州复仇,就一定要巴结身前的这人。因此宋烨即便不了解昆拜,也必须硬着头皮没话找话的向他搭讪。1t;gt;
谁知昆拜根本就不理睬,他轻蔑的看了宋烨一眼,就如同看着一头牲畜。在昆拜眼中,只能容下最勇武的战士,无论是伟大的克里安,还是暴躁的阿克图,甚至是神州的赵广,都值得他敬佩的。可宋烨这等懦弱的官,在他眼中却屁都不如。1t;gt;
宋烨见昆拜并不答话,也只能以几声干咳掩饰过去。“一切又要从头开始了。看来只有狼赏识,才能让自己安稳的活下去。”宋烨在心内已打定了主意。“只是这次要侍奉的君主,并不需要车夫。闲下的这几日,倒不如先想想,自己还有什么被值得利用的地方。”1t;gt;
朔方城南宅邸,阿克图刚由克里安处回来,便看到已久候多时的商人图阿。此时的图阿满脸堆笑,眼神关切,好像正候着佳音。先前他已从食客口中得知,克里安急召南阿克图。因此他第一时间就来到南宅邸等候封赏。可当他看到阿克图怒不可遏的模样,立刻就心知不妙,吓得不敢说话了。“可终归要问个究竟啊?那银亮铁甲每一副都是无价之宝,更何况一送就是一百副。”身为商贾的图阿时时盘算,又怎会甘心这许多宝物就此没了音讯。1t;gt;
“南……大人,不知付锐克里安是否满意那百副铁甲?”图阿胆战心惊问道。显然恐惧和贪婪的搏斗,贪婪暂时占了上风。1t;gt;
“什么铁甲?克里安根本就不知道!”阿克图要不是看在已收下百副铁甲,恐怕早已砍翻了图阿。1t;gt;
“当然是先前送的那百副银亮铁甲了。”图阿见阿克图并不认账,突然意识到要名利两空,因此他急忙提醒道。现在的他,显然已被名利冲昏了头脑。1t;gt;
“哦?你是说,要我告诉克里安,那铁甲是神州的吴王还是什么其他王送的?”阿克图眼中寒光闪烁,顿时充满了杀意。1t;gt;
“图阿不敢!不敢!”图阿的眼神刚与阿克图相接,马上就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冷汗立时顺着脊背淌了下来。1t;gt;
“要不是你这神州养的蠢猪,我又怎会派兵去截杀那和亲公主?要不是我信了你的话,又怎会被克里安夺去了兵权?说!你是不是莫尔那贱民派来害我的?”阿克图一边高声咒骂,一边拔出了腰中宝刀。显然他也气糊涂了,竟怀疑图阿是北莫尔派来陷害他的。1t;gt;
“不敢,不敢啊!”图阿见阿克图拔出宝刀,“咕咚”一声跪倒,连连以头抢地。1t;gt;
阿克图见图阿如此贪生怕死,根本就不堪大任。想那贱民莫尔也不会用这样的蠢猪。况且现在没了兵权,已是非常时期,接下来必须忍辱负重。今日砍了他,也只会脏了手。阿克图虽性情暴烈,却并不愚蠢,他既然已打定主意,今后同哥哥一争天下,那就绝不能再做任何蠢事。想到此,阿克图收回了宝刀。1t;gt;
“你回去禀报那神州的蠢王,我阿克图答应的事一定会办到,但他必须杀了神州的国主。”阿克图冷静了些,便这样回复依旧叩头不止的图阿。他先前对图阿的承诺能实现最好,如不能,也定会使神州两败俱伤。那时的自己再拾兵权,定能一举攻下整个神州,获得无上的荣耀。到那时,即便是克里安,又怎能及得上他。1t;gt;
“谢南,谢南!”图阿边磕头边回道。他总觉每次来阿克图这儿,都像进了鬼门关一般。虽然退走时,他还想再问问那百副铁甲的下落,可那显然不是个好主意,自己也没长那许多脑袋让阿克图砍。“阿克图就像一条吃人不吐骨头的孤狼,自己绝不可能从他那得到任何好处,折了本钱是小事,弄不好还会丢了性命。再去一趟吴国也好,现在的神州大战在即,绝少不了赚钱机会。”图阿这样自我安慰道。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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