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琤琤最近的作息十分规律，早睡早起，起床就去卢府后院的练武场去找卢妍，然后开始扎马步。 今天也是，昨天练字手都有些酸了，醒来洗漱她忍不住揉着手腕。 小鸳看了琤琤的动作：“女郎练字练得废寝忘食，也需要注意一下身体，练一会就活动下身体，要不今天上午去找两位阿姊玩一玩？在后花园散散心也是好的。” “我晓得了，小鸳你对我真好。”琤琤本是随口一说，她拿小鸳都当成姐妹来看的，没想到小鸳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有女郎这句话，小鸳感激万分。”小鸳红了眼眶，表情却在笑着。 “快起来，你这一跪我瞌睡都吓醒了，以后不许这个样子！我拿你当姐妹，你就受着。” “小鸳谢过女郎。”在小鸳看来，被卢妍买来伺候卢琤琤这样好说话没有架子不作弄人的女郎是她走的好运。 琤琤无奈地闭上嘴，她知道小鸳是被人贩子拐走当成奴隶卖钱才进的卢府，命苦的人别人对她一点好就诚惶诚恐的，只能靠时间慢慢来了。 琤琤没吃早饭先去练武场，阿娘叮嘱她晨功不可以吃饭，吃了饭就没办法运动了。 到了练武场，她发现多出来两个人。 司徒墨来卢府只带了一个长随，二人早早的骑快马出了宫门，看守的侍卫都哈欠连天的，见着司徒墨起这么早还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小霸王肯定是卯着劲作大妖呢。 卢妍来的时候见两边都到齐了，心里十分满意，心想琤琤不愧是我生的，有这份毅力坚持晨功，很快就能练些招式了。 “琤琤，这是商王，我知道你们之前有些隔阂，闹过口角，但昨天他拜你阿娘为师了，也就是说，他现在是你的师弟。”卢妍给琤琤介绍着司徒墨。 其实二人距离上次见过面已经快忘了对方的长相了，这下俩人正式的见面，不禁互相打量对方。 今天司徒墨没有往脸上涂□□画玉京城时兴的妆容，他本来天生丽质，化了妆多了些妩媚，不符合他追求的战场英雄的人设。 花朝节化妆也是因为过节玉京城有头有脸的潇洒公子都会涂些带香味的面脂用上胭脂，他也就画了。 在卢琤琤眼中，素颜的司徒墨少了那种近乎神明的美貌，更像是邻家的弟弟，清澈的眼神，尖尖的下巴，男子特征不太明显，有些雌雄莫辨的美，他不说话时像个乖巧的女郎。 卢琤琤不带帷帽司徒墨也没仔细看过她，他本来就对性别界限很模糊，玩到一起去了就要勾肩搭背的，自然不会细看一个女郎长相如何，只有丑得惊天动地他会多看几眼。 这下看到晨起只简单挽了个单髻没有涂粉贴花钿的卢琤琤，只觉得这小女郎五官和卢妍十分酷肖，但又比卢妍多了些俊逸灵敏，好像是随了李拾遗的肤色，偏白但不病态，骨架大身材有些瘦削。 卢家女郎身高普遍都很高，卢琤琤遗传到了卢妍的身高优势，因着流落蔚州营养差些，回到卢府一顿滋补身高见长，卢老夫人看了十分欣慰，急忙叫过来绣娘子给琤琤又做了几套衣服。 “卢琤琤见过商王。”琤琤感觉沉默的时间越久越尴尬，赶忙对着商王行礼。 “墨见过六娘子。”司徒墨避开身子只受了半个礼，他不太喜欢跟女郎打交道，但是为了让师傅满意，他还是补了一句：“以、以后我便是师弟了，六娘子可以直接叫我司徒墨。” “那商王您也可以直呼我名字。”俩个人陷入尴尬的客套当中。 卢妍打量了一下司徒墨这看不出一点肌肉的小身板：“先给师傅耍一套你原先学过的功夫吧。” 琤琤见卢妍冲她点头，便到了墙边扎马步去了。 司徒墨见卢琤琤在练这么基础的动作内心很不屑，觉得女儿家怎么能比过他这顶天立地的郎君，而且他还长的俊美非凡。 他觉得自己自信心爆棚，提议和卢妍过几招，卢妍也同意了。 结果他刚摆开架势剑就被打掉在地。 他捡起来不服气地要求再来一次。 又是没过两招剑就没打飞，直直戳进旁边的草地。 这时司徒墨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还想再来。 卢妍走过去把他的剑捡起来：“阿墨，你的基础没打好，手臂绵软使不上力，握剑都握不住，上了战场纵使有再多招式对方一下把你的剑打掉，没了武器你就陷入了危险，你可知？” “阿墨愿听师傅教诲！”司徒墨是不得不服，他觉得卢妍说的有道理，既然是过来拜师学习，他得放低姿态诚心求教。 “你，过来把这几个沙袋绑在商王胳膊腿脚上。”卢妍指挥着司徒墨的长随胡朗给他
绑沙袋。 绑上沙袋后按照卢妍的要求司徒墨围着卢家这空旷的练武场跑了起来，跑了十圈，累得浑身被汗水浸湿。 “阿墨先别急着回宫，洗漱一下换套衣服，用过早膳再回去吧。” 司徒墨没好意思说自己来之前还吃过了，跑完又饿得不行感觉能吃下一头牛。 等他换好衣服进了东侧屋的前院，卢琤琤已经坐在右侧席上等他了。 “墨师弟你来了，快进来吃吧，我阿娘上午要当值已经去巡逻了。” 司徒墨饿得没好气，坐下就吃，也没有回应琤琤的热情招呼。 琤琤见状耸耸肩，接着吃面前的鸡肉馄饨，卢勉给找回来擅长做蔚州菜的厨子手艺很好，做的胡麻饼酥脆可口还配了蔚州最经典的腌制小菜，是蔚州常见易得的野菜，百姓用来做下饭的小菜鲜脆清爽。 司徒墨吃了一碗鸡肉馄饨还夹了两口小菜，就着小菜吃了三个胡麻饼，吃饱了心情这才明朗了起来。 “咳咳。” 卢琤琤抬头看着对面隔着四尺远的司徒墨。 “你最近有练字吗？” 卢琤琤似乎是被什么屈辱的记忆击中，就感觉司徒墨这个问题像是故意嘲讽，脸色变得不太好了：“不劳商王费心，琤从花朝节那日回到家便成日里潜心练字，想来是有所进步的。” 司徒墨也觉得自己这问题有点不对，便说：“那你何时去太学？” “卢谦阿兄说等到月末休沐过后便送我去太学报道，商王可是有何事要说？” “没事了。”司徒墨得到答案很满意，扭头就走了。 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卢琤琤，她顿了一下，决定再吃半个胡麻饼。 嗯，把小鸳叫进来，跟她分着吃，这样剩下的半个不会浪费。 ＊ 司徒霖这边公布了采选的日子，礼部联合户部开始忙活，从户部那里借调了最新的年籍根据各地人口数量派出了礼部户部大大小小的官员还有内常侍选了几位帮着从各州府初选一批秀女，然后赶在下月底把初选上的适龄女郎都带到玉京城。 要是让司徒霖自己来说，他谁也不想选，但是为了给朝臣些面子，采选已经说了快三年了，总算是同意了，他这次不选出来皇后也得选出来四夫人。 这时他居然想起来花朝节在花神庙偏殿碰到那个一心要入宫的女郎，心中也来了兴致，叫来了王铄。 王铄行礼，司徒霖上去就踹了他一脚：“阿铄，你这是学会朝臣那套虚与委蛇，拿来对朕了？” 王铄也不敢跪了，站直身体：“铄不敢冒犯主上。” “找你来是朕要寻个人。” “花神庙偏殿碰到那个女郎？” “要不说懂朕的你王铄就得算一个，说说怎么猜出来的？” 王铄是司徒霖奶娘的亲儿子，比司徒霖大个半岁，从小就跟在司徒霖身边做长随，后来成了司徒霖手下暗卫的总领。 他对司徒霖的每一个表情都非常了解，当天花神庙偏殿，司徒霖看向女郎的眼神是饶有兴趣的。 “铄也听到了这女郎跟男子说要入宫之事。” “你去把当天那女郎还有男子都画个画像派人暗中去查一下，朕想知道。” “是，铄谨遵圣旨。” “就你我二人在场不必再行礼，再犯就下去领板子。” “铄知晓了。” ＊ 崔婴这边没有功夫后悔花朝节当天和卢家女郎闹得不愉快，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现在皇上要采选充实后宫，她想要入宫的机会终于到了。 崔婴这几日天天忙着准备选秀的衣服，还找了出宫荣养的老嬷嬷来教她礼仪。 这才发现宫中礼仪繁多，先帝宠妃身边的嬷嬷在宫中也是如履薄冰丝毫不敢懈怠。 崔婴学得更是起劲，她坚信，以自己的姿色和阿兄崔抒这纯臣的身份，进到宫里一定能成为阿兄的助力。 这三年阿兄不结党不收礼，一心一意为皇上办事，这才得以在三十五岁升迁至吏部尚，历朝历代混到尚的大人们没有低于三十五的，阿兄年轻有为，崔家家族兴旺是指日可待的。 崔婴五岁时崔抒刚入仕，玉国擅长通过科举选拔一些寒门学子，崔家一直以来都不富裕，崔父因为意外去世的早，吴老夫人一人带两个孩子，一个还准备科举考取功名，家境每况愈下。 崔抒拿到第一个月的月俸时带着吴老夫人和崔婴去了和兴楼点了一桌菜庆祝。 崔抒端着
碗饮店里最便宜的米酒，高兴地同崔婴说：“小婴，阿兄发月俸有钱了，日后阿兄再也不会让你和阿娘过那种苦日子了，我们在贝州吃的苦不能忘，一直是激励我考取功名光宗耀祖的最大动力，我只想多为圣人做些事，以后你和阿娘都能好好的，便是我崔抒的夙愿。” 崔婴五岁时便懂得阿兄想往上爬的那份心思，而今为了让家人的地位再获提升，她要入宫嫁与这天下最尊贵的那个人，太子从幼年便有贤德之名，能做个明君，想必做夫君也不会差，崔婴就是这般想。 她从不觉得拿婚姻做地位的交换是一种错，最大的错便是穷困。 她自始至终便是如此有野心的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