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七弟这得的是什么病?”一位年近四十的男人,对着大夫模样的老者,施了一礼,然后关切的问到。
“七少爷并无大碍,想来是近几日休息不得当,思想之事略多略微伤了心神。没事多出去走走,服几服安神静气的汤药便可。”老大夫连忙双手托起那男子,又道:“三老爷不必惊慌,派一随从与我前去抓药即可。”说完,便施礼告辞。
“多谢先生。安河,带先生去账房支取诊费。多支些。”吩咐完手下杂役带着大夫去领诊费,又吩咐厨房,炖一些滋补养身的汤类。这男子便静静的坐在安宁的脚下,不时的帮他掖掖被子,换换头上的湿巾。
其实,安宁早就醒了,他眯缝着眼睛一直在观瞧屋内人的举动,他不不想刚穿越,就被当成怪胎弄死。碰巧这时,禄山端着厨房刚送来的热汤来到了房间。
“给三老爷请安。”禄山端着托盘,微微低头,说到。
“免了吧。”三老爷一摆手,继续说到:“近日就多陪着你七爷出去散散心,需要银钱,便去账房支取。考试之事还有大半年。不用过早的心急。多安抚老七,别再病了。身体要紧。”说完,三老爷站起身,用手摸了摸汤碗,发现略微有些发烫,继续说:“老七这孩子命苦,刚满月,父亲和二娘便双双辞世。你大爷在边疆随邓将军戍关,你二爷又在涉谷县当知县。”三老爷端起汤碗,用勺子搅动着,想让那补烫可以凉一些。边搅边说:“老四和老五,十几岁就夭折了。老六身体不好,下半身瘫痪多年。想是小时候发热病导致的。多年前被二哥接去,寻医问药,也未见好转。”说道此处,三老爷心情越发沉闷。“虽说,我安家,在这东临城,也算富户。怎奈,人丁不旺啊。虽说,我和你七爷非一母所生,但也确实是骨肉至亲。”这些话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对禄山言语,落在安宁的耳朵里,却感觉像是对自己说。三老爷叹了口气,伸手,把碗递给禄山,便向门外走去。
三老爷刚走,禄山便端着碗,来到安宁床前,轻声说到:“少爷,别装了,起来吧。三老爷走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在装睡?”安宁很惊讶的问到。
“你睡觉,打呼噜......”禄山无奈的回答着,顺手舀了一勺烫“趁着没凉,赶紧一口。”
安宁尝了一口,味道很好,冷热正可。于是端过碗来,一干而尽。十多年里,他从来没有吃过如此可口的美味,虽然小时候在另一个世界里,李秀莲也经常给他做好吃的,但怎么也抵不过这滋补的汤鲜美。一碗下肚,大快朵颐,于是乎,他好像忘了穿越而来的恐惧,心想,甭管什么三老爷七少爷,吃饱一顿是一顿。
“还有吗?”安宁双眼直放绿光,十多年的苦逼生活,终于过到尽头了!“在来一碗,顺便给我再装一碗,我要......”说道我要,他本想说的是我要带走,给二傻也尝尝,可当他想起自己已然穿越,心中思绪忽然之间又跌落谷底。
“少爷,您要什么?”禄山问到。
“哦,没什么,我说,我要和你一起吃。”安宁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看着还是很假。
“没事的少爷,我们下人要过了午后才会吃饭,现在正是午时,府里的小厮们,都在忙着给三老爷和几位客人准备午饭。”禄山回复到。又走到门外,对门外的小厮嘱咐了一句,不多时,客厅的桌上便摆上了四个热菜一碗热汤还有两套餐具,一碗米粥。安宁坐起身,自己要穿上鞋子。禄山赶忙抓起一件袍子,给安宁披上,然后迅速的蹲下,帮安宁穿鞋。搞得安宁顿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自处。
“哦,家里来客人了。都是些什么人?”为了缓解尴尬,安宁继续问到。
禄山将一套木质餐具快速摆在安宁面前,又端起一只银碗,帮安宁盛了小半碗热汤,又拿起一副银筷子,每道菜品深插一箸,一边端起小银盘夹菜一边回答到:“下个月初九,是族里祭祀的日子。三老爷是主祭司,估计是城里的商人,上门来讨一些供奉的门路。每年如此。今日这顿饭,也是象征性的慰劳各商户对祭祀准备的操劳之情。表面功夫,表面功夫。”
安宁正在大口喝汤,听到禄山用一种大人的口吻描述,顿时感觉这孩子是要成精了,呛了一口。平复了一下心神,说道:“以后跟我一起吃吧。不用这样拘谨。”
禄山没有回答,心想着少爷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真是伤了心神?看到禄山没有回答,安宁也大概了解了。估计是府上对下人管教比较严格,也就没再提及此事。
用罢午饭,禄山去吃饭,安宁无聊想出去走走,多了解了解这个叫东临城的地方,于是他叫来一名小厮,替他更衣。不是安宁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开始摆起少爷姿态,而是.....他压根不会穿.....
小厮伺候好安宁更衣,正巧禄山吃完饭回来,安宁便交代禄山去账上支取点银子,自己想出门逛逛。老话讲,穷家富路。既然三老爷允许自己支用银钱,那就支些,又何妨。吩咐禄山,让他凭感觉支取。领完银子,禄山先是陪着着安宁在府里转了一圈。又被安宁问东问西,问了一大堆问题。就好像他从来没在这个世界上生活过一样,这使得禄山,倍感头疼,生怕自家少爷真是烧坏了脑子,或是伤透了心神,一脸的忧心忡忡。
安府很大,午后,大概转了半个多时辰,安宁大概也了解了很多。于是,便拖着禄山,对,拖着。向大门外走去。门外马车早已等候多时,自打少爷要出门,马车便一直在等着。踩着上马凳,一溜烟钻进车里。赶车的安四,是府里的老车杆子,安宁吩咐说随意逛逛,于是安四便坐上赶车位,驾车向主路驶去。
东临城的街景很美,沿途的民居,古朴典雅,马车所过之处,安四便会讲很多有趣的故事,或者曾经发生过的事。比如城里哪家馆最好,哪家茶社最香,哪家酒楼好吃,哪家的乐器最棒。至于一些低俗的地方,安四是果断不敢带安宁去的,甚至提都不敢提。东临城主要街道有三条。分别是东路,中路,西路。东路是小买小卖之地,多是普通居民或下人仆役的消费区域。西路则是客商,货商,大买卖人家。都是城里非富即贵的人,才能消费的起。自家府宅,便坐落于西路中段。而中路是进出城的要道,连接南北城门,一应公事,差役,走买走卖之人出没之地。因此沿街会经常看见官府的兵丁巡逻。中路正当中,有一块不算太大的广场,这里一般是举行公审,宣布告令的地方。平时官府没有案子或告令宣布,这里便是一个小型集市。或做买,或做卖,很是热闹。而这个广场,则联通东城与西城。东临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大致行走,需要半天时间,如果精细着走,大概需要两三日。
走了一下午,买了些果子糕点,茶叶糖果,想要回去贿赂贿赂下人,好多打听些消息,了解了解情况,途经中路而归,发现好多人都围在一起,指指点点。安宁的好奇心,好像又被激活了。
“安四哥,前面发生何事?”熟络了一下午,安宁一口一个安四哥,叫的安四惶恐不安,生怕有人传闲话,惹恼了主家。可是安宁非要这么叫,也是实属无奈。安四停车,寻了个路人简单了解了一下,回到车旁对安宁说:“回七少爷,前面有个女娃子卖身葬父。”
“卖身葬父?这种稀罕事,都能让我赶上?看来这大汉朝,也挺乱啊!”安宁心里想着。
“走吧,我们回府。”安宁吩咐安四一声,便不再说话。安宁是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主儿,他可没有闲心管别人,用他常说的一句话,我连自己都没管明白呢?怎么管别人?
就在安四坐上马车,准备赶车回家的时候,忽听得,人群里,那女子忽然大声的喊叫起来,周围的百姓,也在私下里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围观的人顿时多了起来,暂时挡住了马车的去路。安四想要掉头,换条小路。就在马车刚要调转车头的时候,安宁忽然觉得,胸口一紧,左手掌心,传来一阵炽热。他吩咐安四停车稍等,那疼痛感便瞬间消失。稍稍又缓了缓,感觉自己真的没事了,便再次吩咐安四回家。这次,还没等马车移动,那灼热感再次传遍掌心。他也再次传出停车的指令。一旁吃着点心的禄山,发现了安宁的异样,连忙问道:“怎么了少爷?哪里不舒服吗?”马车外,安四也焦急的询问着安宁的状况,担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