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昱的院子比较偏,今日是给家送聘的日子,府里上下忙坏了,而他这里安安静静的。 过会儿凌邺来了,嬉皮笑脸跑过来谢过卓昱帮忙。 只听屋外月生急匆匆跑来,口中急道:“大爷!门房小厮说婉儿姑娘刚刚来了,还没进府听说咱家办婚事,脸色一白差点晕过去。” 卓昱蹭起身想去王府找婉儿,凌邺拦住低声道:“好兄弟你就再忍三日,哦不是两日,等后日我拜了堂你在南城门上喊我也绝不拦着。” 他卓昱想走轮谁也拦不住的,这小丫头年幼时体弱多病,这些年王妃悉心照料身子已经算健朗,怎么会晕过去呢? 不顾凌邺和月生的阻拦,径直出门去了。 - 婉儿回府这脸色依旧没缓过来,脑海中一些零碎模糊的影子不停上演,惹得脑袋胀痛。 云屏关切道:“姑娘,要不请个郎中来看看吧?” 她轻轻点头默许了。 云屏刚出房门就看着卓昱过来,讽刺道:“卓公子您不准备自家的喜事,怎么还有功夫来这里呢?” 这件事卓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问道:“你们姑娘呢?” 云屏拦住路不想让卓昱过去,却被画楼硬生生拉开。 只听砰的一声房门关上了,婉儿听到动静,此时她并不想见卓昱。 卓昱贴着房门轻声歉意说道:“婉儿,你还好吗?” “我好不好关你什么事?卓大公子怎上这来了?还是回去吧,免得给人看见惹来闲话,误了公子的良缘。” 婉儿虽然头疼也有些乏力,但说话依旧中气十足,卓昱听着也松了口气。 他轻轻叩门,低声道:“你先开下门好吗?我有话与你说。” “不听不听!公子就要成亲了还来与我说什么?” 卓昱不想再瞒着婉儿,只是这院里还有女使婆子,婉儿又不给开门,他只好默默离开。 云屏请来了郎中,说婉儿是犯了偏头风,想来是今日山中风大受了寒,吃几服药好好休息没事的。 自从卓昱走后,婉儿伏在床榻上,不久便沉沉睡去。 郎中来把脉时人也是半梦半醒的,画楼云屏怎么也叫不醒。 她能感觉到屋内有人来,也能听到有人叫她。 她也想睁开眼坐起来,就是这身子有些不听使唤。 王爷王妃不在府里,看着姑娘病得不轻,那新来的婆子说道老家自制的药酒,专治些头疼脑热,要不拿一碗来给姑娘试试。 画楼犹豫了下,拒道:“咱们姑娘喝不了酒,别说一碗,那年寻得一杯梅子酒喝下就睡了整日,还胡言乱语的。这一碗若是下去,那怎么得了?” 入夜时婉儿依旧喊不醒,饭不吃但药得喝呀! 画楼和云屏一个扶着一个喂药,也是喝一半漏一半。 婉儿就像被药迷晕了一样,不论人怎么动她都毫无反应。 上一世的记忆疯魔一般在她梦里不断重现,临死之际的窒息感,还有逆光闯入的容颜…… 猛然睁开眼睛,强光刺眼。 再看四周一片宁静,方才还是雷雨交加,鲜血淋漓的场面。 她试着再回想些什么,可是她越拼命去想那记忆越是模糊不清,最后只记得片刻毫无头绪的画面。 云屏进来给婉儿喂水,见她醒了欣喜万分。 “姑娘你终于醒了!怎么样?头还疼吗?” 婉儿摇摇头,她除了觉得有些乏力,其他都好。 柔声问道:“我睡了多久?” 云屏:“你都快睡两天了。” 两天?那今日不是? 云屏伺候她穿衣,不紧不慢道:“今日卓家与家结亲,昨日广林王进宫到陛下跟前大闹一场。想拆掉这桩婚事,把自己的嫡曾孙女许给卓家。听说家和卓家都不愿意,广林王傍晚才灰溜溜出宫。” 婉儿急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云屏:“午时三刻了,姑娘要想用饭吗?” 没等云屏话说完,婉儿就已经跑出了屋外。 - 卓昱代替凌邺上家结亲,虽然是办婚事,但一切从简,甚至两家都没有设宴请客。 前日月生在药铺碰见了云屏,想问她婉儿怎么样了,谁知那丫头一声不吭狠狠瞪了月生一眼甩头走掉了。 去问了药铺先生,方知婉儿昏迷不醒。 这两日过得属实煎熬
,眼下只想快快将家小姐接回去,大门一关喜服一换,赶紧上陈南王府看婉儿去。 京城有些喜欢巴结的小官上卓府祝贺,都被卓天曜拒了。 城内百姓众说纷纭,这陛下赐婚怎么办事如此草率? “卓家一向节俭,这娶媳妇未免办得也太寒酸了?” “卓昱到底是庶子,都说卓夫人温婉贤良,对庶子就跟亲儿子一样。平日看着慈眉善目的,这办喜事不就看出来了?我不信将来给卓昊办事也会这样,还有你看你看,卓大郎一点笑脸都没有。” “他平日不都这样的吗?冷冰冰的……” 婉儿命人套了马车,尽管身子乏力,但她依旧坚持挺住,脑子全是阻止他们拜堂成亲的念头,总感觉一股的力量牵引着自己。 卓府侧门小厮开门一看是王婉儿,想拦着不让进,结果让车夫死死缠住。 穿过院落长廊,热闹的贺声越来越近,婉儿埋头向前走,两手紧紧握在一起。 内心一个声音不停在问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这是要去抢亲? 她平日再怎么胡闹那也不过是在卓昱面前,上次蹴鞠大赛打架那算破天荒了。 前面就是厅堂了,人群簇拥下两抹鲜红走进了屋。 此时心跳的越来越快,大胆的念头反反复复催促着渐停的步伐。 再不去真的要拜堂了。 “婉儿姑娘?你怎么在这?” 丫鬟吉祥端着酒正朝前堂去,碰上躲在轩窗后偷看的婉儿。 王婉儿怔怔看着酒壶,直接拿起来豫一饮而下壮胆。 这酒刚到喉咙口,那难受刺痒的感受让她直接呛了一口,喝进去的还没洒在衣襟上的多。 五官顿时皱在一起,叹道:“怎么这么辣?” 眼看就要拜堂了,婉儿壮了壮三步一颠快速朝着前堂赶去。 吉祥在后面端着酒壶怎么也追不上。 厅中拜堂仪式进行得热火朝天,凌家夫妇和卓家夫妇,证婚人座上是陈南王。 新人和卓昱,还有就是傧相媒婆和零零散散几个仆人。 人虽然不多,但气氛也十分热闹。 所有人目光都注视在新人身上,完全没注意匆匆赶来的婉儿。 “不许拜!” 她扯着嗓门喊道,随即引来喉咙的不适感,咳得面红耳赤。 众人齐齐向后看,陈南王和卓昱同一副惊恐的神色。 婉儿的酒意上来,头有些晕乎乎的,一抬脚直接被门槛绊倒。 卓昱上来想将婉儿扶起,结果被她抱住腿,嘴里还喊道:“卓昱哥哥,你不要和别的女人拜堂!” 纳兰闻染脸色一变,低沉着声音对卓昱喊道:“快带她下去!” 这里还得继续拜堂,卓昱轻松将婉儿拦腰抱起赶快退出去。 他闻到了她身上的酒味,人都半醉半醒了嘴里还嘟囔着胡言乱语。 这时他心中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嘴角的笑意毫不掩饰。 - 婉儿果然沾不得酒,本来就灌了一口还都给呛了出来,带回房时已近人事不省。 卓昱将她放于床榻上,抽身那一刻婉儿一个环颈抱住。 她就算是醉了,但意识依旧不肯让卓昱离开。 “你不能走!不可以娶别人!” 她躺在踏上,勾着卓昱的脖子死死不松手。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把卓昱吓一激灵,双手紧张得无处安放。 霎时间心跳加速,两颊绯红。 这是与她最近的一次,唇边轻触她的耳廓,轻声道:“那,娶谁啊?” “娶,娶……” 婉儿声音越来越低,双手量越来越轻,还没回答完就已睡过去。 娶你好吗? 虽然没等到她的回答,但卓昱心里已经落定。 月生端来了温水,他轻轻的给婉儿擦着脸和手。 心里想着刚刚在堂上摔了一跤,也不知道膝盖磕伤没,看她睡得这么沉也不好动她。 半个时辰过去,婉儿缓缓睁开双眼。 卓昱坐在床边踏床上,单手托着腮静静地看着自己,身上依然还穿着红色喜服。 开口第一句便问道:“你拜完堂了?” 卓昱回道:“拜堂?跟谁拜堂?” “家大小姐啊。” <
r> “堂是拜完了,不过跟家姑娘拜堂的不是我。” 婉儿诧异道:“不是你?” 卓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给婉儿讲了,她默默低下头喃喃道:“我是不是闯祸了?凌师兄和家姐姐会不会怪我……” “怎么会怪你?他们还要感谢咱们呢!等咱们成亲时他们会送上一份大礼。” 婉儿心一惊,心想他怎么突然说这种话,羞道:“谁说要跟你成亲了?我父王母妃也没同意。” 卓昱又把父亲与王爷私下商定的婚事告诉婉儿。 这么看来合着她跟卓昱的婚事就她一人不知晓,刚才还在堂上搅和了凌家拜堂的喜事。 回想起堂上她抱着卓昱哭喊的样子,她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不过看卓昱的样子好像今日真的是他娶媳妇一般,打她醒来就看他笑得合不拢嘴。 心里越想越气,父王母妃不告诉她,卓昱也瞒着不说。 重要的是还害她在众人面前出丑,明日不用见人去了。 起身穿上鞋,哼声往外走。 卓昱追在后面,叹道:“怎么又生气了?你气包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