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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宣宗驾崩

三清殿里,这小道童哪里见过这种情况!愣是被吓的不轻,哆哆嗦嗦趴在地上嘴里喃喃含着:“快救命啊......救命!”恰巧路过两个打水的道人,听到有呜咽之声,急忙跑过来查看,着实不好啊!

他家师祖躺在台地上皮肉开裂中透出森森白骨,身下一滩红血半干不干,想挪动却根本没地方下手。

赶紧喊了人来,才七手八脚得将那血人移到殿内,可这时候谁都不知道该怎么救治?差遣几个小的跑去找宫里最好的太医。他贴身服侍的道童慌忙跑去拿了能活命的丹药,竟然怎么都吃不下去,拿了只小勺子装了丹药硬是喂了进去“这活命的丹药吃下去怎么也不见好呢?对了!还有别的宝贝。”这时的道童他想到师祖的另一件宝贝瓷瓶,记的有一日见师祖割伤了手便用里面的水擦上去,伤口马上就愈合了。

他急忙从漆匣里取出那瓷瓶,打开盖子用绢布蘸了瓶里的水淋在血人身上,顿时周身掀开的皮肉就开始愈合,一看有效果,就把浴盆内也倒入此瓶水。讶然!竟無穷尽。将他整个人置于水内,瞪时水面沸腾,雾气缭绕。不消一个时辰,就跟没受过伤一样,肤白貌美好神情。这些弟子看师祖从一血人恢复如初,怎地能不是神仙哩?又惊讶又诧异:“师祖如神仙一般无二,今日得见真颜,我等之幸啊。”

“莫胡言,我非仙神,皆因此水有灵。”

“水?”

“这瓶乃水德真君至宝,赠我饮用,是汇集四海之灵的神宝,且又与我这身子极为合适,平日饮用不仅延年益寿容貌常青,若遇伤痛用水滴于患处能立刻复如往昔。”

“师祖,那又是谁伤你?”

“不是寻常精怪,我虽有道法护体,怎奈何她仙术层深!你们下去吧。”

这三清殿的师祖是百岁的泥胎,肉身带仙灵土德,本非人胎,遇四海灵宝之水正好相融,好的快些就也不足为怪。既然现在他斗不过玄武殿中人,索性就不管了,把身体养到行动自如才是现下最该做的。不过那里的人想要出玄武殿还是很困难的。于是乎他命人从几案上取来一柄由阴沉木棺板所刻的小镜,名唤照天雨。穿着中衣慢悠悠走到暗房地窖,捧了一小罐熬化开的桃胶,用桃木片涂满镜面,再以朱砂画下八门密咒,退出地窖后随手将照天雨扔进殿中的池塘里。瞬间从镜中往外涌出大量的金刚石碎,慢慢聚合,生发出一株透光梧桐大树,已池塘为中心,整个三清殿被梧桐散发的结界所封住,仙妖魔任谁都进不来,而自己则闭关修养,期间他又请来了一位老朋友。

绫绮殿内皇上见了自己最小的一个女儿,还不到十岁聪明懂事极了,见她带了对小玉环,不免又想到了他另一个女儿。拿出香囊内的一对小金镯,和那风花纸里满含思念的亲情,总是想要见一见她,骨肉分离十余年的滋味让他感到一丝疼痛,不过想想还有五年得见,也就不是那么难熬。特意派人送了绸缎锦衣,丝履澜裙,紫檀嵌螺钿的五弦琵琶,白玉玳瑁金丝楠发梳三把,金银餐具酒具各一套,秘色瓷大瓶一对,还有一顶坠百宝的乌纱头冠,精美绝伦,头冠所用的材料有绿松石、琥珀、珍珠、红宝石、琉璃、贝壳、玛瑙、金银铜等,下面还有翡翠鸟鲜艳的蓝色羽毛,几乎用尽了一切可能用到的所有装饰材料,色彩绚烂,极尽奢华。

起风了,她散着头发,穿着大袖朱红衫子,白黑十二破裙。跣足坐在窗前,拿起拨子随意的拨动了几下琵琶。想着是不是再过些时日也可以像雀儿般自在?

青山转转有鹤鸣,溪水潺潺锦鱼游。

芙蕖花落衬丹桂,花香馥馥剪新绿。

蓬莱有雾好仙境,太液池里说天明。

八月时节桂花飘香,正当她沉浸在有机会逃离玄武殿之时,一个不幸的噩耗即将传来。这些年皇上一直沉迷于长生丹药中,大中十三年吃了医官李玄伯、道士虞紫芝、山人王乐所炼的丹药,背后发起了毒疮,桂月炎热,这毒疮发作,卧床不起,这功夫如果岳安能在她父亲身边就好了,可这一切她都不曾知晓。今天灵仙儿精神有些恍惚,整个人看上去愣愣的:“怎么了这是?”

“公主,皇上驾崩了!”

她不仅没见过生身母亲,就在今天她从未见过的父亲也驾崩了,失去至亲的痛楚又加深一层,内心无比沮丧,而前朝种种纷争都不在她目级之内。然而从今往后的日子里她再无至亲之人,再无优厚待遇,留给她的只有无尽的白眼,非议和嘲讽。

庚辰年丙申,葬圣武献孝皇帝于贞陵,群臣上谥号圣武献孝皇帝,庙号宣宗。改元咸通。

四年后,三月初一,玉簪攥在手里,她内心无比期待笄礼的开始,笠日清晨,沉重的殿门锁被从外面打开了,虽然还是不能出去,但她终于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手舞足蹈的蹦跳着:“玥娘你看,你快看,看那花真美,唉!原来有这么多漂亮的姐姐,那步撵上的人是谁?真有排场。”玥娘被一大堆的问题给弄晕了,竟不知道该回答哪个好。

“等笄礼结束后,我们再仔细去看那景,那花,那些漂亮姐姐,先回去换身衣裳,看你这一头的汗,过会吹了风怕是又要头晕了,顺便啊再吃些点心,好不好?”

“甚好!甚好!”她就如同刚出巢的雀儿,异常活跃。

午后,天阴阴的,可她性子极好:“玥娘我出去转转,你们准备着吧。”四个人忙的热火朝天,谁也没功夫理她。只玥娘嘱咐了几句唠叨话,无非就是别乱跑,别受伤,别累着等等。不过现在有青萤跟着也不妨事。她换上件朱红圆领的襕袍,头戴巾帽,脚穿小皂靴,腰系秋香丝绦,一副短打扮。正在自己的园子里闲逛,哪知有一物跌至手中,低头一看,呦,是只小麻雀,刚出生还不会飞,肉呼呼刚长了点绒毛,再抬头只见树上有一鸟窝,八成它是从这里掉出来的,要怎么把它放回去呢?想了想,就把小麻雀放进幞头里,踩着长出来的枝杈上了树,白皙鲜嫩的手指硬生生磨出许多血道子,才勉强爬到鸟窝边,摘下幞头拿出里面的麻雀放了回去。嘟囔着:“乖乖的,别再掉出来了,过些日子我就不住在这玄武殿啦,再掉出来看谁再送你回去。”又摸了两下它的头,平平稳稳放回窝里。转眼望去旁边的那根树叉正巧伸出了高墙,她实在是太想看看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景象,也顾不得危险,挪步过去,一点点靠近墙壁,先伸出一只脚使劲够到边缘,这才敢慢慢移动上身,这钟高度足以让她颤抖。调整了呼吸,收回搭在树上的腿,赶忙蹲下。再看四下无人,拽着树枝竟然站起来了。巍峨的大明宫,深阁琼楼,珠宫贝阙,万道霓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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