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珠花
“我只问你,新军如何?”苏妩斜睨着他,很不以为然。
“自然是、、、、、”玉带春也不顾忌语言,“鸟枪换炮,不可同日而语。”
“那为何总督大人不把他手下的督标整改成新军?!”苏妩把罗扇甩在桌上,倚窗而立,“为何还留着绿营军他不去整改?!西南道目前只整编了一个混成协。”
玉带春大马金刀地坐着,睑目不语。
“你我都明白,因为新军是朝廷发饷银,属于朝廷,而其它的军队由督抚自行筹资,实际属于他们的私兵。”
玉带春目色沉沉。
“为什么?!朝廷腰杆子不硬,哪个封疆大臣会把兵权交上去?!别看你官至参将,可你留在驻防地,上面层层上官,你只能当个领兵的管带。”
“难道我去凤凰山剿匪,又中途拐到庆丰捉拿革命党都是、、、、、”玉带春诧异道。
“你现在回过味来也不晚。”苏妩笑声朗朗。
玉带春沉下脸,沉默不语。
“姐夫,”苏妩苦口婆心,“现在时局动荡,我们在京城看得更清楚,哎,乱世什么最重要,兵权!咱们家里里外外就你一人握着兵权,若你甘心偏居一隅,做个有名无实的参将,一月后你可以回防,范雄伟该回来就回来吧,全当这一切都是我多此一举。”
“我想留下就能留下么?!我得的指令是临时协办。”玉带春摊摊手,“介时正主来了,我就得让出。”
“庆丰是西南道的战略要地,濑溪河又贯穿西南,横垮庆丰,肖荣强的府邸在濑宁,他在庆丰住的日子却是濑宁的三倍之多,说明他早就觊觎庆丰,意图取范雄伟而代之,介时肖荣强坐镇庆丰,再辖制濑溪河,西南道以北就在他的势力范围之下,”苏妩绕开玉带春的问题,“我既然能让你从庆大人的辖制下挪出来,自然能让你留下。”
玉带春蹙眉不语。
“姐夫,皇族势弱这已是现实,未来局势会怎样难以想象,我们能做的就是抓住现在还可以利用的机会壮大自己,南边省份有些新军公然和革命党交好,你以为他们是想收编,不,不过是‘养敌自重’,朝廷对革命党深恶痛绝,一说剿灭革命党就又是给钱又是给装备的。”
玉带春深深地闭上眼睛,两拳抵在大马金刀的膝盖上,仿佛进入了天人相合的境界。
“我知你不虞我干涉你,你道我想干涉呢,”苏妩突然嗔道。
义正言辞让玉带春心生抵触,可这娇滴滴的呵斥却让人倏地醒过神来。
“如何?”
“刘标旗在西南道的绿营军有几个部被整编成新军?”苏妩眼神肃然犀利。
“两个,我和肖方略。”玉带春倏地坐直,“难道他、、、、、、”
“对,你和那肖方略都与皇族有牵扯,人家那是把你们当外人不信任你们呢,这才借着朝廷招募新军将你们送出来,你看其它绿营军还好端端地趴在各处,刘标旗却以援助之名,不远万里,不要名不要利地去偏远地方整编绿营军,听说他又故计重演,有异心的都被整编成了新军,知已的还是保留着原来的番号,虽说上面天天都在喊改制旧军,事实上他们根本插不上手,因为朝廷没钱。”
“情形已经如斯了么?!”玉带春双手终于抱住脑袋。
“对,各打各的算盘,真有了战事,你们就是首先要被放弃的力量。”苏妩尖利地指出,“比如这次剿匪,离凤凰山最近的军队至少有五只比你们更具有各种各样的便利条件。”
“恐怕你如此大费周章并非完全为了我吧?!也不仅仅是为了把那个女人送出城,我信守承诺没有追查那女人的底细,”玉带春拿起苏妩白嫩纤细的手指,“你想拿我当个棋子,也要给我透个底才好。”
“姐夫,”苏妩轻轻抖开玉带春虚捏的手指,“我和姐姐姐妹情深,我和夫君更是伉俪情深,姐夫不要误会才好;且姐姐在京替你抚育儿女,你却与什么才女苗女牵牵绊绊情比金坚,连外出执行公务都带在身边,着实让人心里不舒服。”
“这是我的私事。”玉带春脸色倏地冷下来。
苏妩冷笑着,“当然是你的私事,难道还是我的私事姐姐的私事不成,姐姐让我给你捎句话,既是私事就要私下处理,别拿到面上大家都不好看。”
“我同意了!”玉带春说。
“痛快,”苏妩脸上笑着,眼底也冒着寒气,“你帮了我的忙,这次必定让你不虚庆丰之行。”
“噢?!“玉带春倏地挺直腰板,“你要做什么?”
“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介时你等着收礼就是。”苏妩又恢复了妩媚的娇羞模样。
梅虎喜笑颜开地把梅效白迎进内室,“梅氏的三船货都被销完了,比以前送上门还痛快。”
梅效白脱下外袍,接过毛巾。
“适才姑老爷来请老爷。”梅虎递上茶。
“嗯。”梅效白接过茶盏,在嘴里漱噜漱噜地啜了两口,就放下,“姑娘怎么样了?”
“梅香说醒了两气儿,喝了点粥又睡了,不过咳的厉害。寒气入肺,咱的白喉丸正当用。”
“你呀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千万别自以为是,白喉丸适应寒气失表症,寒化为热,津液受伤,与姑娘的病情不一样。”梅效白使了个眼色,梅虎把服侍的妈妈打发出去,又关上门。
“老爷!”
梅效白取出那枚珠花,“晚上找你舅公看看,他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
“还不是干那仿制的勾当,来钱快又轻省,大翠华找他去当看家师傅都不去了,嫌人家给的太少。”梅虎接过珠花,用汗巾包住,掖到怀里,“我正想给他送些咱的生津丸,他说吃着特别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