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破局
护院进来时,梅效白正倒在掀翻的茶桌旁边,奄奄一息,他扶着还在咕咕冒血的左臂,“是不是肖大人要杀我,你们替我把武大人叫来,我想问问他,他这是什么意思,除非你们把我现在就杀了,否则我必不与你们罢休,就是肖将军在,我也是这话,我们走着瞧。“
两名护院把他扶起来,两盏灯笼高高挑起,肖九匆匆赶来,像没听见梅效白的威胁,“去把军医叫来包扎一下。”
梅效白痛得四肢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军医过来,直接让梅效白躺在地上,就着灯光把木屑挑出来,抹上药膏缠上绷带。
梅效白恢复了些力气,勉力撑着坐在桌边。
巡逻的护院把院子勘察一遍后只留下四名护卫各挑一盏灯笼守在四角,丁力坐在梅效白对面。
“丁大人,”梅效白嗓子黯哑,“你是想杀我么?为什么?”
丁力顿了一下,还是说,“梅兄误会了,杀手有可能针对的另有其人,你也知道将军府最近不太平,想必你是被府里连累了。”
“那你把我留在这里,客不是客,犯人不是犯的,到底为什么?”梅效白托着手臂,“那名刺客直奔内室,显然对我的情况了如指掌;若不是我白日里睡多了,只怕现在已是一具尸体,那个时候不知丁大人又怎么对我的家人解释。仁合恐怕了解我的性子,你们既然把我叫了来,我自然希望你们最后对我有所交代,却不是我把自己交代在这里。仁合呢,我想见见他。”
丁力迟延间。
“莫不是是丁大人自做主张,”梅效白语气不善,“那我还真要大人的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否则明日我便要求见肖将军,请他做主。”
一名护卫疾步过来附耳说了句什么,肖九倏地站起来,平息了两口气,“我会给梅兄一个交代的,现在能不能说说刺杀过程。”
“真的问?”梅效白挑起嘴角,一副悻悻的嘲弄之色,不过还是带头走进内室,“我当时躺在床上没有睡着,听见动静还没容我起身,匕首已经到了我的眼前,还好我有了警觉,往床里一滚翻了下去躲过一劫,我自知不是他的对手,当然想着跑出去、、、、、、”
“那他为什么又跑了?”丁力打断他的话,“你已经受伤,杀你易如反掌。”
“杀我哪里容易了?”梅效白横了他一眼,“当时撑着一口气,他一时半刻并不能抓住我,似乎听见了哨声,他犹豫片刻就翻墙跑了。”他指指梅虎翻墙的地方。
护卫低头对丁力使了个眼色,附耳道,“、、、、、、正好在这一片晃悠,怕是惊动了杀手。”
“肖大人,我不知你想对我做什么,但有仁合的面子,你恐怕不会任意妄为,我不会离开庆丰,随时恭候大人,但请大人让我去洋医院看看。”梅效白虚弱地站起来。
“我们的大夫就是西医。”肖九说。
梅效白哼了一声,“我虽不才,好歹也学过几年医,这种伤最忌小刺留在肉里,适才大夫很是敷衍,只是草草包扎,如何让我信他。”
“梅兄,”肖九沉吟片刻,“我们开门说亮话。”
“我们不是早就打开了门说了亮话了么?”梅效白斜睨着他,“我知道你还在怀疑清若,我虽不知道你把我关在这里用意何在,为了清若我愿意配合你,虽然清者自清,可架不住被人总是揣摩,我不愿清若今后的生活有这样的不安定因素存在,说实话若非你与大妹妹沆瀣一气,我和清若的事完全可以徐徐图之,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肖九目光沉凝。
梅效白轻笑一声,“清若只有十六岁,十五岁之前都在兰家当闺阁女子教养,退一万步说她既使真的身份有什么不妥,她能做什么,又能够做什么,”这是在隐晦地提示别无的放矢,浪费时间,“我觉得肖大人的做法真是让人匪夷所思,有些钻牛角尖,我若是肖将军恐怕对你会失望的。”
肖九抿起嘴角,胸口起伏了一下。
“做大事者不可能盯着小处看。”
“梅兄这是什么意思,让我放过兰姑娘?”肖九呵呵两声。
“大人说呢?”梅效白嗤笑一声,“放过,放过是什么意思,是你一边笑脸相迎,背地里依然对她百般挑剔反复试探?!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你别放过她,早点澄清你的疑惑。我知道这次刺杀我依然是你针对清若的伎俩,佐不过想看看她的反应,你知道么,我心里很是忐忑,如果兰家知道我与你们将军府有什么冲突,必然会斩断她与我的联系,我们就再无可能。”他的笑变得苦涩,还真是苦涩。
“她不会管你的生死?”肖九嘴角哆嗦了一下。
“所以我说你这一招是昏招,兰家既然要将他接回,又怎么可能放任她招惹是非。”梅效白冷笑连连。
“大人大人!”一名护卫疾步奔来,“那个,”他看了眼梅效白,压低声音,“那女人上吊了!就在你屋里厅堂门口!“
“什么?!”肖九僵了片刻,“在我屋里?”
梅效白的心突地跳了一下,脑子里没来由地浮出兰清若略带着狡黠的笑。
、、、、、、
“对,回长陵!”兰香眨眨眼睛,“老爷夫人都在生姑娘的气,二少爷、、、、、姑娘若回学校好好读,老爷首先就消气了,夫人都随老爷,至于二少爷么、、、、、回学校好。”
“回长陵?!”兰清若喃喃地,神情恍惚。
从被兰清池拒之门外后,她一直是这种痴痴傻傻的样子,兰香心急如焚。
“最好的办法了,姑娘还总是埋怨我笨,我是藏拙而已。”兰香转来转去的逗着兰清若,“二少爷没事啦,顶多脸上留道疤,他是男人,二奶奶都有了,要这么俊做什么。”
“你去收拾。”清醒的脑子倏地热起来。她与梅效白演的这出双簧不能永远演下去,既然梅效费劲心力斩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她又怎么能枉顾他的心意,说到底他那样做全是为了自己。
“好。”兰香跳起来,“姑娘说我们是悄悄走,还是和二少爷打声招呼。”
兰清若却坐着没动,这几日她也看出梅效白其实并不简单,没看见他做什么,各种信息却源源不断。若肖九为了诈她对梅效白采取极端方式、、、、、、她突地站起来。
兰香打开衣柜,咦了一声,“姑娘不是最讨厌这种大衣裳了么?”
兰清若走过去,柜子里挂了七八套衣裙,且都是做工精细绣工繁复讲究,有三四套她还没有上过身。内衣袄裙她都穿梅香亲手为她缝制的,外氅披风请了绣娘,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衣裙不仅价格不菲,面料新鲜,款式新潮,却相当正式,领子触及下颚,裙裾则垂到脚面,按她以往的习惯,她会对此嗤之以鼻,新时代讲究简单得体,而不是富贵荣华。
“这料子真好,听夫人说叫乔其纱,外国来的。”兰香小心地把一套套衣裙取下来,“姑娘穿成这样夫人一定高兴。”罗家讲究衣饰华贵典雅端庄,兰罗氏在家中的常服也相当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