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小姐!”梅虎和兰香哭着扑向走下旋梯的梅效白和兰清若。梅效白一把撑住梅虎小牛犊一般的身躯,兰清若却被兰香抓住胳膊扯得东倒西歪。
“好了!”梅效白沉声喝斥,“不成体统!”
两人的哭声同时打住。
梅效白径直往外走,走了几步突然想起兰清若,有些尴尬,回头望过来。
待上了马车,梅效白问,“那个刘湘君还在么?”
“在。”梅虎咬牙切齿,“她都交待了,怎么有这种人,让别人用命来换她的命,”他抬眼怨尤地盯了一眼兰清若,“兰小姐以后可要小心择友,以免误人误已。”
“你这是什么话?!”兰香眉毛一挑,“我们小姐也是见义勇为,好人自有好报。”
“这话说的不假,”梅虎斜斜地看着她,“和我们老爷一样。”
梅效白咳咳两声,“关在哪里?!”
“在西苑!”梅虎小声说,“不敢放在别处。老爷失踪的事我没敢传出来,只让水牛号在原地四处打捞寻找,我带着所有的下人一起先回了雅安,兰家的人也没敢让走,怕他们嘴不严露出口风,只好一气都关在西苑。”
“她找到了么?”梅效白神色莫辩。
“找到了。”梅虎撩起眼皮瞥了下兰清若,“迷了路,跑到广和镇去了,三姨太太正好在广和镇遇到就给送回来了,人没大事,就是受了饿,瘦得不成样子,鲁大夫一直在给她调养。”
“嗯。”梅效白哼了一声。
“我查了西苑所有人那几天的去向,发现她奶娘良妈有些不妥,但也没打草惊蛇,回头老爷看看怎么办?!”
梅效白点点头,沉吟片刻,对兰清若说,“刘湘君被押在西苑,这事至关重要。”
兰清若脸上闪过一丝不安,沧澜河那晚的惊吓倏地又回到她的脑子里,她身体哆嗦了一下。
“别怕。”梅效白面色和煦地看着她,余光里兰清若的指尖微微地颤抖,他极力压抑着想上前握住的冲动,“我们还活着,这就是结果。”
“对。”兰清若声音有些沙哑,脸上的黯然散了些,“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梅虎拍起手,‘兰小姐真是豪迈。”
“你这么想就对了,这个时代到底如何还真是难说。”梅效白松了口气,嘴角不由地抿出一抹笑来。
马车没有进城,而是绕过半个城墙,直奔西郊卧牛山而去,天近黄昏时他们驶进一扇轰隆隆打开的大门,马车一驶进,大门又轰隆隆地关闭。
“先去简单梳洗一下。”梅效白吩咐道,一名四十多岁的妈妈上前领着兰清若及兰香往东头走,梅效白则头也不回地被突然涌出的一群人簇拥着往西走。
兰香似有话说,被兰清若用眼神制止。
“妈妈贵姓?”兰清若问。
前面引路的妈妈时不时侧过身子让一下,不言不语却很有规矩。
“不敢,老爷叫我一声常妈妈,小姐不嫌弃也这样叫我一声就行。”
“常妈妈!”兰清若迟疑着。
“小姐有什么就问吧,老爷吩咐过小姐想知道什么都行。”常妈妈笑道,肃穆的脸上闪过一丝清丽。
“也没什么啦,”兰清若倏地松口气,梅效白自从马车驶进西苑那一刻就一脸冷厉,再没看过她一眼。“这个园子好象很大。”
“是,园子是老太爷在世时置办的,那时卧牛山还很荒凉,老太爷有眼光,现在再置办可不容易了,山后发现一眼温泉,听说包治百病,每年来治病的人数不胜数,咱们这园子被多少人羡慕呢。”常妈妈笑着说。
兰香扯扯兰清若的衣袖。
走过东面的月洞门,眼前豁然开阔,园子依山而建,错落有致,山林的景色与园子融为一体,山石为桌,果树为林,野趣十足。
“真是难得,”兰清若惊呼,“这是老太爷的手笔?!”
“不是,”常妈妈有一瞬间的犹豫,但还是笑容可掬地说,“是我们太太的。”
“太太的?!”兰清若顿了一下,“去世的梅太太大?”
“是。”常妈妈没再多说。
“梅太太很有才气!”兰清若讪笑道,“真是天妒红颜。”
常妈妈只是小声笑了一下,余光时不时瞟过来,却再不多语。
拾阶而上,她们走进一间独立的小院子,院子里奇石嶙峋,一幢三层的木质建筑从奇石中异军突起,极有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