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既有,老奴带进去就是了。”
这话一落,郡主府花厅里一片寂静。连最沉得住气的采月都绷起了脸,更别说采星和步步了。采星的脸都涨红了,这是陛下才去了,寿康宫就开始按着他们郡主府踩了。上次要珍珠,这次要人,是不是还有下次,下下次,他们还想要什么!
步步心道,只怕哪日就要上门来要自己了。柳嬷嬷那个老东西,那咬牙切齿的一眼,他可没忘。真是有什么样的奴才,就有什么样的主子,想也知道德妃——呸——太后娘娘现在是个什么劲儿。
只有郡主没忍住,笑了一声,笑得来要人的嬷嬷心一慌,随即想到自己身后可是寿康宫太后,这才重新稳住了,提醒自己郡主府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老神在在等着。
“要裁缝啊?”谢嘉仪还是先前那副懒洋洋的口气,“那就挑几个好使唤的给这个嬷嬷带回去。”
下面立即有人应声,带着这个嬷嬷去领苏州裁缝去了。
这边嬷嬷看着郡主府让人咋舌的富丽,心里道:上次王嬷嬷还说差不好办,要她看郡主也就是这样了!最多不给下面人好脸色,但好东西还不得他们寿康宫要什么就献上去什么,她再厉害有说不的胆子吗?先帝不在了,宫里呀,早变了天了。
也不知郡主什么时候能回过味儿来,太后不仅要东西要人,太后要的是郡主自觉主动把手中的商路献上去。早点献上去,还能落个好,越晚——,到时候可就什么都不好说了。
趾高气昂的嬷嬷跟着人往前走着,不动声色把郡主府富贵尽收眼底。
郡主府下人看着昂首挺胸还不时指指点点的寿康宫嬷嬷,都互相使眼色,互相在心里无声地呸了一声。
这边正厅,这个王嬷嬷一走,采星立即叫道:“郡主!”这一次次的,是没有头了!
谢嘉仪捻着腰间的玉佩笑了笑:“我倒要看看,下次他们还能要出个什么来。这可是第二次了。”古语有云,事不过三。
但寿康宫要么是不知道这句古语,要么是真以为他们就是天了,这些古语提醒根本不放在心上。
所以这个下次,很快就来了。
这日是寿康宫的柳嬷嬷亲自来的,谢嘉仪看着硬邦邦站在这里的柳嬷嬷,那发髻梳得是油光水滑的,只怕苍蝇落上去都得劈叉,这是有备而来,看样子他们自己也知道这次要的东西,不是他们能伸手的。
陈嬷嬷把茶给郡主捧过去,抬眼看了柳嬷嬷一眼,代替采月站在了郡主旁边。
采月采星和如意步步,都往旁边站了站。
陈嬷嬷特意过来,本来是为了看着郡主的脾气,生怕郡主把场面弄得太不好,给人揪住小辫子。结果听了柳嬷嬷要借的东西,老练稳重的陈嬷嬷这脾气先就要爆!
她看向柳嬷嬷的眼神,让柳嬷嬷这样的都不由瑟缩了一下,回过神才重新又挺了挺腰杆,不断提醒自己,陈嬷嬷再厉害,现在也不过是一个郡主旁边的嬷嬷。她可是寿康宫的第一大嬷嬷,如今——已经都不一样了!
柳嬷嬷这次开口说的是借,借的却是当年元和帝给平阳公主一颗鸽子蛋大的东珠,是出东珠的地方几十年来出的品相最好最大的一颗天然东珠。当年一出来,就专程派了人送到京城,献了上来。如今多少年过去了,也再没出过如此品相的东珠。关于这颗珠子,民间有很多说法,有说带着冬暖夏凉的,有说带着能美容养颜延年益寿的,甚至有人说磨成粉吃了能成仙的。
这颗东珠也是坤仪郡主嫁妆中的宝物之一。
柳嬷嬷一板一眼道:“太后的凤冠,总也找不到可心的珠子,这二百五十六颗都是找齐的,只中间那颗实在难寻,也是下面人提到可以借郡主这颗珠子一用。”
借?陈嬷嬷简直想啐她一脸,太后能说借,谁敢跟太后说借?这珠子只要拿出来,就是献!她峻刻的脸此时整个板了起来,本来她来这里是按着郡主的,郡主气不过,她也能好言好语说两句,缓和缓和气氛,别僵得太狠太难看。这会儿,陈嬷嬷也不想缓和什么气氛了,别说按着她的小主子了,她简直连自己都按不住了,这简直就是按着他们郡主府的头踩呢!连平阳公主留给郡主的嫁妆都敢来要了!
一直默默站在一边的如意这时候抬起眼皮扫了一眼寿安康的人。除了柳嬷嬷,还有两个跟着的太监,一个个也拿大地站在那儿。
采星真的要喷火了!她真是不明白,当年德妃对他们主子多好呀,好长一段时间她都弄不懂主子为什么跟长春宫就疏远了呢。这下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么多年只怕太后娘娘都是假的,要不能先帝去了还没半年,就一次次这么拿捏人的。
所有人就听前两次都很好说话的郡主开口了,“嫁妆太多,一时三刻找不到,找到了肯定也误了八月的寿辰了。你们找别人借去吧。”
说完托着腮,看着柳嬷嬷问:“嬷嬷还有别的事儿吗?”
柳嬷嬷早愣住了,她没想到郡主这时候居然还能这么硬气。就这么一口回了,话还说得一点不好听,就连脸色都没有一点回了的不安,就那么直愣愣就回了他们寿康宫?柳嬷嬷有些不可置信,一下子也找不到别的说法,又看到郡主要伸手端茶送客,赶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