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爬了半个多月后,突然那个大胡子林大郎讪讪地说:“兄弟,不好意思,你得走了。”
扭头看看屋里面没人他小声说:“韩经略的奏折已经递到东京,官家的旨意也到了。韩大官人落了职,改为知秦州呢。”
明白了,既然皇帝已经认可了战斗经过,那么以后韩琦就不能再进行更改,朱观他们已经熬过这一关,李不弃就失去了利用价值。朱观就不可能再为了李不弃得罪韩琦。
李不弃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说:“谢谢哥哥这些日子的照应了。那小弟就告辞了。”
林大郎帮李不弃收拾好简单的私人物品,叹了口气:“唉!一入军伍这命就不是自己的了。兄弟好生小心吧。”
当走到门边时他从怀里摸出几十个铜钱来塞在李不弃手里又小声说:“你现在身无分,出门只怕走不得多远。正有一个杂剧班子被派到这里劳军,正要往环庆路去,俺和老板说你一副说的好本事,他便答应载你一段。有人作伴也好走一些。这些钱你拿着,作盘费吧。”
这些天李不弃可一点儿没浪费时间,经常给这些士兵讲古。这个时代对这些军汉来说就没什么娱乐活动,他们听李不弃讲古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林大郎每天有家都不回了,就为了多听一会儿故事。
人心都是肉长的,十几天相处下来这些军汉已经把李不弃当做了兄弟。现在看到林大郎扶着一瘸一拐的李不弃出来,也你五,我十给李不弃凑了些盘缠,还一直把李不弃送到杂剧班子那里。
这个杂剧班子可是不小,有二十多人,有他们作伴就要安全一些。杂剧班老板面试了一下李不弃,李不弃有刘志伟穿越前十几年听评的经验,说起《荆轲刺秦王》来也是跌宕起伏引得众演员不住的叫好。于是老板便欣然同意与李不弃同行。第二天离开镇戎军时还让李不弃挤上了唯二的牛车,让他免了跋涉之苦。
在环庆路几处演出了二十多场,李不弃说的都是最受欢迎的,算了吃穿用度还赚了七百多钱。于是在庆州时李不弃便辞了戏班准备回汴梁。
此时李不弃腿上的伤还是没有好利索,走路还是一瘸一拐,因此在街上向人打听了瓦市子的去处,想在那里寻个防身兼作拐杖的家伙。
哨棒能看上眼的也要五六十,这对现在囊中羞涩的李不弃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钱财。正好他路过一个卖竹子的铺子,见一段砍下来的竹稍正好合手便要买下。这竹稍有一握粗细,接近一人高,竹节甚多,平日都是作为下脚料的,因此铺子主人也不耐烦讨价还价又见李不弃一瘸一拐的样子,挥挥手便让李不弃拿走了。
李不弃又在街上买了几个大饼和炊饼裹在包裹里,第二天一早他便背着包袱,拄着竹棍一步一挪往京兆府(今西安)方向走去。
出城门的时候他悄悄回头一看,果然看到三条拄着朴刀和哨棒的大汉在不远处站着。这三个人从镇戎军到庆州一路上不断出现,傻子也知道是干什么的。三人没有发现李不弃注意他们,狠狠地看了李不弃一眼就超过他走到前边去了。
这个时代人口真的很少。李不弃走的是大道,可特么也没几个人,他又故意慢慢行走,一会儿工夫官道上除了他就看不到了人影。
这时候就担心那仨人不动手,他们不动手李不弃还要继续时刻提防着他们,这滋味可不好受。幸好走了大约十多里地之后在一处小河边,林子里突然转出那三个汉子。
为首的一个哈哈一笑说:“你走的太慢了,让爷爷们好等!”
李不弃故意装糊涂:“在下认得诸位兄台么?”
“你不认识我们,也不必认识我们。你只要记住要报冤仇不要找我们,只找雇我们的人便是。”
李不弃装作害怕的样子连连后退:“你们要杀我么?为什么?”
三个人哈哈笑着踏步上来:“你也不用问了。以你的聪明自然应该明白为什么。听说你也是在夏贼中杀个几进几出的人物,怎得恁的怕死?痛快些让爷爷们回去交差!”
话音未落,为首的大汉举起朴刀兜头劈来。李不弃脚步踉跄向后躲闪,用竹棍去格挡朴刀。朴刀倒是给斜着拨开了,但是锋利的刀刃直接把竹稍的尖端斜斜劈断。李不弃趁大汉来不及收刀,脚下不退反进,握着竹竿两臂一合力,就是一个标准的突刺动作,尖锐的尖端一下子戳中大汉的咽喉。巨大的力量直接击碎了大汉的喉咙,竹竿插进了脖子。大汉完全没想到刚才还一瘸一拐的猎物能用一根竹竿作出如此凌厉的反击,瞪圆了眼睛表示难以置信,一脸古怪地倒下去。
这是兔子急了也咬人?剩下的两个大汉难以相信刚才还看起来毫无反抗力的猎物突然露出獠牙,拿着哨棒的汉子怪叫一声挥动哨棒露头盖顶斜着砸下来。李不弃,不,应该说是李不弃和刘志伟两人的合体双手划动握住竹竿中部稍微一下蹲,用了太极鞭杆的招数竹竿一段轻轻一挑哨棒,同时垫步近身,竹竿另一端从下向上反撩一下子打在那汉子两腿之间。
那汉子都没有叫出来,就翻着白眼软倒在地上。剩下那个拿朴刀的汉子已经从另一侧逼上来,舞动朴刀斜劈下来,李不弃连忙双手在竹竿上划动变成持枪姿势,力由脚下生,腰一拧,用了大枪的“拿”字诀,把竹竿搭上刀背顺势一压,朴刀便失去力量。李不弃顺势进步又是一个突刺,那汉子虽然连忙躲闪但还是给竹稍在脸上划了一下,脸侧登时鲜血淋漓。
一招的手李不弃不敢停顿,挺竹棍乘胜追击,着着不离那人脸颊。那人连忙向后跳开,但是见李不弃如影随形追上来,只得再次合身扑上,一刀对着李不弃劈过来。却见李不弃举着竹竿正对着刀刃捅来,他心里一喜——竹竿可没有刀锋利,要不怎么有势如破竹之说呢——立即手上用力劈向竹竿,只觉刀刃吃到竹竿里去,顺着竹子的纹理毫不费力一直劈了下去。
他心里大喜,正要加把力气把竹竿整个劈开连李不弃的手也砍断时,突然手上劲道一松,一股劈空了的感觉,他下意识的一收力量才猛然醒悟: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