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推官心里有了计较便一拍惊堂木:“李不弃,你可是白玉庄豆腐坊的东主?”
“唉,为什么非要问清这个问题呢?为什么连个装逼的机会都不给呢?”李不弃心里腹诽着回答道:“现在还不是。”
有胥吏早就禀告李不弃是豆腐坊的东主,因为前几日买下豆腐坊才刚刚立下契约,很多人都记得。因此杨推官满心等待李不弃回答一声“是”就往下问,没想到李不弃却说“现在还不是”,让杨推官心中大怒,认定是李不弃在戏弄他。于是杨推官沉声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现在还不是?”
李不弃沉静地看着杨推官的眼睛:“因为俺和大相国寺签了契约,五年之后这铺子才是俺的。现在这铺子却是大相国寺的本钱!”
“大相国寺?哎呀,大意了。”杨推官冷汗不由自主掉了下来,拿眼瞪了一眼侍立一旁目瞪口呆的胥吏。他这个开封府推官要挑战大相国寺可是不自量力。
李不弃说:“正是。俺与大相国寺签了,由相国寺的管事到开封府办了存档,此事可以问相国寺的管事,他就在外面。”
面对大相国寺杨推官不敢托大,忙命令传证人。大相国寺的管事上堂来证明李不弃确实和大相国寺签了合约,以秘方入股,大相国寺则出本钱占大股,待经营五年后李不弃才能自动完全拥有豆腐坊。这主事是常年跑开封府的,上下都认得,自然做不了假。杨推官再一次狠狠瞪了一眼那个跟自己关说的胥吏。
说完股份的事那主事又大声说道:“官人,李小哥儿作的豆腐我大相国寺上下诸位师傅吃了几日未见一人有什么异样,便是在下也吃了几会并无不妥。还请官人明察!若是官人审案要这制豆腐的秘方,还请看在敝寺的面子上不要外泄。”
这下堂上堂下一片大哗。原本是高李不弃的,现在成了告相国寺,老百姓都在猜测堂上的官儿该怎么审,只有尤才脸色铁青,牛二等人如死了老子娘一样,心说这李不弃实在奸诈,有秘方不自己赚钱干什么和相国寺合股啊?
李不弃却心里得意:没想到吧,老子可不傻!
有个秘方又怎么样?给人巧取豪夺去的多了。宋朝官吏弄一次课配或者和买就能让没后台的商人倾家荡产,再说还有牛二这种地痞流氓整天盯梢,不找个强硬的后台谁敢做买卖?
杨推官也是心里郁闷——你把秘方告诉我,万一过几天秘方泄露了大相国寺还不得怀疑上我,这个锅不能背。于是他装模作样说:“好,你们且在一旁站下。”然后他转向原告这边:“妇人许氏,你且说一遍你家男人是如何吃了豆腐就死掉的?”
没想到那妇人已经哆嗦的说不出话来,杨推官只得再次提高声音询问:“许氏!你说一遍你家男人是如何吃了豆腐死掉的!”
妇人吓坏了:“俺不告了,俺不告了!”
已经感到其中有猫腻的杨推官却不好顺水推舟,只得说:“许氏,此案牵扯人命却不是你想不告就不告的。”
李不弃见妇人只拿眼看牛二。便大声提醒道:“大官人,既然这妇人吓坏了说不得话,那么便让证人来说不是一样吗?”
杨推官只好说道:“原告证人,你们来说苦主的男人是如何死的。”
牛二清楚大相国寺是皇家寺院,东京城最大的放贷者,质行首对上大相国寺也不够看。牛二心里打定主意赶紧从这件事脱身,眼珠一转:“我等与许氏本事邻居,只听她说她男人吃了白玉庄的豆腐就不成了便帮他抬了尸首来开封府告官,多的事实在不知。”
没想到这下把那妇人彻底吓到了,她大叫道:“你怎么能不知呢?不是你让俺告官的吗?还说你都打点好了,不用俺开口,怎得现在又不知了呢?”
牛二忙说:“休要浑说,俺们只是看你可怜,帮你一把,怎会知你家中事?”
一边说着他一边使眼色。可是那妇人是个胆小的,记得喊道:“你这是坑奴家啊,让奴家怎么办?”
这边闹起来杨推官却心下窃喜,这样就不用让相国寺拿出秘方核查有没有可能致人死命了。他一拍惊堂木:“许氏!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老实说来!否则本官只得治你个诬告之罪!”
妇人连忙叫喊起来:“大官人,不关奴家的事!是俺家男人生病借了他的钱,现在利息已经滚到五贯,实在还不起。昨日他来俺家说让俺打官司,衙门里他都打点好了,俺不用说话。事后他就免了俺家的债,还给俺烧埋银子,不然就逼俺还债呢。俺实在是给逼得没有办法啊。”
这下堂外听审的百姓轰的一下子乱起来,都指点着牛二:“原来是这厮!”“原来是诬告!”
杨推官佯作大怒,猛拍一下惊堂木:“好你个无赖,竟然唆使别人诬告!说!为何诬告李不弃!”
牛二见到了这个地步,再难抵赖,他倒也光棍,一咬牙跪下:“俺看那豆腐坊赚得钱多,气不过,却不知是相国寺的本钱,所以才起了诬告的心思。”
牛二的意思就是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就算定了罪,只要尤才说句话自己过几天就活蹦乱跳的从开封府出去了。牛二几个手下都是多年的混混儿,明白大哥什么心思,便也按照牛二说的进行了供述。果然杨推官立刻宣布本案事实已经清楚,当堂宣判牛二等人当堂重打五十大板,刺配沧州,诬告的许氏枷号示众十日。李不弃等人则当堂释放。
相国寺的管事向杨推官要求赔补铺子里的损失,杨推官命令让牛二出钱赔偿。
牛二他们几个就被拖到堂前当众打板子,虽然听得打屁股的声音噼啪直响,挨打的一个个杀猪般的嚎叫,但是李不弃也知道象牛二这种高经常进出开封府的滚刀肉都有相熟的公差,十有八九一顿板子下来看着血肉模糊,实际上一两天就能跑能跳的。不过李不弃现在却不屑于在诬告这件事上做章弄死牛二了。
等看完了打屁股,围观的百姓便兴趣索然,准备离去了。杨推官也拿起惊堂木一拍:“退堂。”
这时李不弃向脸色全黑了的尤才冷冷一笑突然走到大堂中央气沉丹田大声喊道:“慢!草民李不弃要告牛二以及那位姓罗的公差公然煽惑人心,毁谤先帝!请官人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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