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上睡了六个多小时,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五点,黄晟拖着箱子走下公交车,仰头看着周围熟悉的建筑物,深吸一口气,走进小区大门。
“咦,这不是阿晟吗?”一个妇女正推着婴儿车遛弯,对着他笑道,“回来参加姐姐的婚礼呢?”
“是啊,刘阿姨,”黄晟礼貌地笑着打招呼,弯腰对婴儿车里的胖小子做了个鬼脸,捏细声音,“嗨,小伙子,你好,可真够壮实的啊。”
“可不是么!”刘阿姨满脸红光,爽朗地大笑,“我这大孙子啊,能吃能睡,跟猪一样,哈哈哈……”
黄晟陪她笑了两声,摆摆手道:“您接着忙吧,我先回家了。”
“去吧去吧,回去看看你姐姐,阿晟啊,刘阿姨什么时候能吃到你的喜糖啊?”
“我还在上学呢。”
“上学有什么用?学校给你老婆吗?给你儿子吗?”刘阿姨恨铁不成钢地跺脚,“你们这些年轻人,读都读傻掉了哦。”
黄晟干笑两声,飞快地拖着箱子溜了。
这个点儿他爸不会在家,家里应该只有周姨,他爸的第二任老婆。黄晟掏出钥匙,往锁孔里插了半天都没□□去,他弯下腰,盯着锁孔研究半天,现好像换锁了。
他悻悻地收起钥匙,开始摁门铃,摁了半天也没见有人来开门,倒是被院子里的小狗叫得耳膜疼。他后退几步,仰头往楼上看去,见二楼三楼的门窗都关着,好像确实是家里没人的样子。
“操!”黄晟低骂一句,郁闷地蹲在门口玩手机,跟夏琼玖报了一声平安到家,寻思着万一天黑了家里还没人,自己该去哪儿。
“滴滴……”不远处车子响了两声,黄晟抬头,看到一辆红色甲壳虫开了过来。
车门打开,他同父异母的姐姐黄小冰走了下来,吃惊地看着他:“你回来了?怎么也没说一声?我去车站接你。”
黄晟怔了怔:“我跟爸说过……”
“咱爸那人你还不知道么?一准儿转头就忘了,进来吧。”姐姐掏出钥匙打开院门,回头将车开进去,停好车,回头,看到黄晟拎起箱子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往屋里走,淡淡道,“前段时间家里换锁了,回头给你配把钥匙。”
“不用了,反正我在家时间也不多。”
姐姐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可乐丢给黄晟,自己端着凉白开灌了两口,解释道:“得亏我今天下班没去逛街,不然你还得蹲门外等呢,这个点儿我妈送黄咸鱼补课去了,按她的习惯估计会在附近溜溜,等黄咸鱼下课一起回来。”
黄咸鱼是他们的弟弟,比黄晟小五岁,大名黄显宇,因从小就深得周姨真传,两面三刀、拿腔作势,不但和同父异母的黄晟势同水火,连跟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姐都处得不怎么样。
可喜可贺的是,这厮虽然独享父慈母爱,一身皮肉却相当不长脸,十八年的鱼翅燕窝灌出一副又瘦又矮的皮相和一个不太灵活的脑子,于是这姐弟俩亲切地给他取了个绰号——黄咸鱼。
黄咸鱼今年本应该高考了,但不幸的是高二时小高考没挥好,六d高悬,高三补考再度折戟,痛失高考资格,如今正在积极补课,准备明年再战。
虽然他的遭遇很悲惨,但黄晟还是忍不住想笑。
“想笑就笑吧,黄咸鱼真是猪投胎。”姐姐骂了一句,盯着黄晟的脸看了半晌,“你眼睛怎么这么红?哭过了?”
“哭毛线?”黄晟揉了揉眼睛,“我昨晚才睡了五个小时,困的,你结婚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废话,我后天就是正日子,现在能不准备好吗?”姐姐白他一眼,“饿不饿?咱搞点儿东西吃?”
“好啊!”黄晟欣喜地说,他是真饿了,一天下来就吃了早上肖祺给的那笼包子,还全吐了,现在饿得肚皮贴后背。
三分钟后,姐姐没动,黄晟躺在沙里也没动。
姐姐道:“不是说搞点东西吃吗?”
“是啊,你怎么还不动呢?”黄晟困惑地看向她,“我想吃饺子。”
姐姐跟他对视半天,嘟囔:“唉……还是叫个外卖来吃吧。”
黄晟:“……”
姐姐叫了个外卖,两人吃完便各自玩各自的去了,黄晟将自己积了半年灰的房间收拾干净,打开电脑,他上一次回家还是过年的时候,游戏积累了2个g的更新包要下载。
更新正在下载着,楼下传来一阵喧哗声,他爸和周姨一起带着补完课的黄咸鱼回来了。
黄晟走下楼,远远就听到黄咸鱼拍着巴掌有说有笑:“他一看,车没了,还以为被人偷了,站原地那一顿骂啊,也不看看谁稀罕偷他的破电动车,车胎都他妈补三回了……”
姐姐坐在沙上笑问:“说什么呢?”
“给我补课那老师,车停在黄线外边儿,被那群狗给拖走了。”
姐姐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狗?”
“城管。”周姨道,“小宇累了吧,妈妈酿了酸奶,你吃一点?”她转向黄晟他爸,笑盈盈地说,“你也吃一点吧,解解酒。”
黄晟走下楼梯,轻声道:“爸,周姨,我回来了。”
他爸喝了不少酒,酒气上头,热得受不了,进门就脱了上衣,正光着膀子摊在沙里乘凉,听到声音转过头来,明显愣了愣神:“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刚到家没多久。”黄晟说。
“吃饭了吗?”
“吃了。”
“我跟他一起吃的,”姐姐骑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玩手机,抬头说道,“爸,人家阿晟跟你说过他今天回来,你怎么不说啊?早知道我到车站接他去,咱家门锁换了,他没钥匙,在门外蹲了半下午呢。”
“蹲半下午都不知道打电话啊?”黄咸鱼插嘴,“什么智商……”